齐王大军进军之所以这么快,战船水师居功至伟。
储竺一击掌:“若齐王失水师,使君可能拒敌?”
“可!”
绝对可以,屈守拍案而起,一咬牙:“若先生有计灭齐王水师,卢江郡当割于济王殿下!”
屈达的协议,他一直是不承认的,如今也是豁出去了。
王吉长子王琼眸光暗了暗,却未曾吭声。
“好!”
储竺同样拍案而起:“长江水道丹阳段,以云台、铜水江面最为险要。使君可夤夜遣人在两岸打下巨木之桩,连上铁链,将江面截之。此举,必能暂阻齐王水师!”
屈守一想正是,大喜,又忧:“可齐王已占豫章上阳,兵临丹阳,时日太短,只怕难以成事。”
钉木桩,连铁链,这些都需要时间,但敌军战船已迫在眉睫,时间不够连不了多少铁链。
储竺断言:“阻挡半个时辰足矣!”
“哦?请先生赐教。”
“铁链之前,可停扬州战船,用以应战。不敌佯败,退至江侧,让那益州战船继续东进。”
“益州战船随即被阻。而使君佯败之战船,需满载麻油,提前置活塞,驱近后,取活塞。”
储竺眯了眯眼:“然后,即可以火箭射之!”
储竺此计,可谓极毒。益州战船是特制的,船身板材浸过油,坚韧难以凿开。然有利则有弊,它会更容易燃烧。
麻油满泻江面,熊熊燃起,结果可想知?
他厉声道:“如此,必歼齐王水师!”
连同战船一起焚毁,而后趁此大胜,四路联合围攻魏景陆军,必传大捷!
此计固然狠毒,然却异常有效,屈守心一震,却有扬州谋臣失声惊呼。
“怎可如此?怎可油污水道?!”
江面再险要,也是宽阔,要想烧毁益州战船,需一整段都泄了厚厚一层麻油。这么一下子,鱼虾死水草难生,恐怕水道得极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长江哺育扬州世家百姓,土生土长的扬州人对其感情极深。
储竺冷哼一声,斜睨:“那你可另有良策?”
那人闭口不言。
对于屈守而言,鱼虾水草之于祖宗基业,不值一提,他毫不犹豫道:“当依先生之计行事。”
储竺满意颔首,叮嘱:“切记秘而不宣,若被齐王哨探获悉,丹阳危矣。”
当即,屈守使心腹悄悄去置木桩桐油锁链,而后议定四路合围齐王陆军的战策,各自负责一块。
随后,借口迎敌,驱赶云台铜水一带所有人,借扎营动作,偷偷钉木桩连铁链。
屈守盯着一桶桶麻油被抬上战船,冷冷远眺江水上游。
“这回,定教益州水师有来无回!”
在扬州这地界,水师一除,齐王再有能耐也施展不开,他有十足把握立于不败之地!
……
不得不说,扬州是屈家经营了足足数十年的地盘,没有自己人拖后腿,铁链桐油之策还真捂得严严实实的,丝毫没有泄露。
但战事触角敏锐如魏景,还是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四路兵马沿江水而上,扎营于云台铜水一带?”
云台铜水一带,不但江面险要,且地势也利于阻截西来之敌,选择在此处安营扎寨其实很正常。
令魏景察觉不妥的,是济王及王吉也来了。
这两位,醉翁之意不在酒,屈氏兄弟怎可能轻易指挥得动?
魏景端坐上首,转动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微微挑眉。
那只能是此二人已获得了实际利益,又或者,很有把握能大挫他。
究竟是哪一样?
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季桓沉吟片刻,道:“某以为,后者居多。”
王吉济王最想获得什么实际利益?唯扬州之地而已。
其余粮草金银之类的,未必能打动二人的心。且就算真打动了,那数额也巨大,不见兔子不撒鹰,可己方并未收到有大队吃重的车船来往于四方的讯报。
那么,能吸引二方,就只能是大败荆益大军了。
魏景笑了笑:“伯言所言,正是我意。”
张雍挠了挠头:“那姓屈的能有何计?为何不早早使出来?”
还等到已失四分之一的扬州?
季桓断言:“或刚刚议出,或地势局限,必有其一,甚至两者俱占。”
刚刚议出?地势影响?
云台铜水一带,最大的地势特点,就是江面险要;而己方之所以所向披靡,水师占据首功。
魏景和季桓对视一眼。
“水师。”
屈家剑指水师,必在这段河道做文章。
魏景思索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火攻。”
“一旦水师失利,四方联军即可随后合围我陆上大军。”
一语罢,他唇角微勾,挑起一个讥讽的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