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谢景再来时,青山脚下的小屋里,除了他之外,又多了个东西。
走进屋里时,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另一个角落扎根的软垫铺的窝,窝里甚至还有个小枕头。
尘不染和平时一般坐在窗边看话本子,只是手里多了坨白色的东西。
听到动静,白色的棉花团里出现两个耳朵尖,动弹了下,侧过头来看他。
谢景眉梢略微一动:“黑辟?”
他原本想说凶兽黑辟,但看着面前的东西,那“凶兽”两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亏这个人在这种模样下都能认出,尘不染放下手里话本子,随意一点头,道:“暂住。”
听到暂住两字时,舒服窝在人身上的毛团的毛脸上的眼睛略微闪了下,显得略微心虚,而后又迅速恢复过来,依旧是骄傲的凶兽。
它也认出了来人。
虽从未见过这人,但它在屋里乱转的时候时常会闻到这人的味道,知道这人是屋里另一张床的主人。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谢景对这里仍然熟悉,自觉主动坐到桌边倒了两杯茶,倒茶时侧眼,看到了摆在桌上的两块东西。
黑辟不要,尘不染拿来也无用,这俩东西便被留在了这里,在这桌上摆了许久,偶尔会用来垫桌脚。
面上表情不变,谢景随手拿起两块东西在手里掂了掂,转头道:“我可能拿走?”
尘不染摆手,让他随意。
谢景把东西收起了,也不多说,继续倒茶,斟了过半后递给坐在窗边的人,自己也跟着在一边坐下。
他坐下后盯着白色毛团看了半晌,之后试图商量,想让对方让个位置,自己也想在它那地方待待。
黑辟让了,但他没待成。
被话本子敲了下,他仍旧只能坐在一边,并且承担起了念话本子的工作。
光阴悠然流转,原本坐在窗边的人转而靠在窗台上,双目半阖。
待到旁边人阖上眼时,谢景轻轻放下手里话本,正欲起身拿走已经放凉的茶水时,靠在窗台上的人却低声开了口:“魔界有何事?”
谢景收茶水的动作一顿,低头轻嗅。
他以为自己身上血腥味应当不算浓才对。
坐在窗边的人半睁开眼,苍山暮雪般的瞳孔透着西下的光,全然是已经洞察一切的模样。
继续收走放凉的茶水,谢景道:“小人作祟,不成气候。”
约莫是觉着太平太久,有人不安分,最近频繁在人间与魔界来往,在边界搞些小动作。
手段低端,但是出现得频繁,有些烦人,他便直接全数处理了。
他如此说,尘不染也不再多问,重新阖上了眼。
谢景难得没赖在这过夜,到晚间时候跨过竹篱走了。
他一走,黑辟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调整了下位置,美美闭上眼。
——
魔界寒岭深处
。
孤身躺在冰台之上的残剑结霜,毫无动静。
一片安静之时,波动渐起,原本无人之地出现人影。
再之后,什么掉落于冰台之上的声音响起。两块银白的裹着石制外壳的东西正正掉在了残剑边。
谢景站在一侧,略微垂眼,道:“若你能恢复,我便带你去见他。”
安静无声之中,石制外壳碎裂,银色内里逐渐化为流体状,丝丝流向残剑。
寒岭之外,魔一魔二守在山脚,只见得异光突现,冰岭似乎在逐渐融化。
也不敢多问,身后脚步声传来,他们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离开了这地方。
春去秋来,这年大概是魔界第一次体会到人族口中的秋。
魔宫脚下,几片城池的天逐渐变得澄明,基本不见荒草的地方有从未出现过的芽长出,而后又变得枯黄。
长久生活在魔界,从未想过天空原来是这般,这些魔架也不如何打了,整日盯着天看。
除开能看到天外,另一的异状便是寒岭那边晚间时候传来异响,天光大亮,然而转瞬便消失,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没了。
一同没掉的还有光阴。
春一朝,夏一朝,秋一朝。秋来时,青山镇不少老人没有挨得过变换的气温,走了。
常年在大柳树下下棋的人又少了俩。他们此前看上去还精神气十足,说没就没,其他人长吁短叹着,不自觉猜着自己何时走。
这几日丧葬不断,镇上人都吃席去了,无人找自己去下棋,尘不染便坐在药馆里看话本子。
药馆陈旧,约莫是因为旧代表着长久,以前他人不爱这老旧模样,此时却不觉觉得安心起来。
街上正无什么人时,一个人影从门口闪过,之后一个人快步走进店里来。
是酒楼那小二。
对方走进店里,先是看了眼趴柜台上的蓬松毛团,之后移开视线,快步走过来,拿出张方子,道:“烦请老先生抓个药。”
尘不染起身接过方子看了眼,之后抬眼看向小二。
这方子上的药大多不是普通药,医的病也不是普通病。
虽一
头凌乱白发几乎挡住整张脸,小二看不见对方眼睛,但能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