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说。”宣幼青端起药碗,变凉的药味仍旧又苦又涩,难喝得能剐下她的舌头。 闫辰终于憋不住了,他想了几日,还是觉得直接同陆仕谦合作有些不妥。 “姐,你真的打算把这几年做的事收集的证据一并交给那姓陆的么?你就相信他是一个好官么?万一他临到头来倒戈,跟那孙元卓之流是一丘之貉呢?” 宣幼青放下药碗,直视他的眼睛:“从三年前那位老人家走进酒楼开始,为了查案我们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再清楚不过。我且问你,你觉得当年白蒲村一案,查到孙元卓这里,把他了结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闫辰沉默着,但他的心里再明白不过,能一场屠杀掩盖成盛大功绩的春秋笔法,孙元卓很有可能不是终点。 “我费三年时间寻到一个龚佐,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一个人,就差把命交代在临州。”她微微叹一口气,“我们不是早就知道的么,与官府作对,并不是有钱就行的事。” 她不是不惜命的赌徒,这一次临州之行,让她重新审视了一番执念所支撑下的那一腔孤勇,是不是最好的法子。 “我不管那陆仕谦是不是一个好官,只要他和我们一样,都不想孙元卓好过,那么就这一个立场来看,我们至少是盟友。” 闫辰从小到大都知道,宣幼青有无数种说服他的办法,这一次也不例外。可单纯盟友就罢了,明明都说了临州再见,他姐姐非要邀请那姓陆的同船回去是几个意思? 他这一通别扭也不是单纯全为了白蒲村一事,主要是一想起姓陆的那张颇为惹眼的面皮,就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太痛快。 何况他们此行从急,为的是回去处理人命关天的大事,有外人在船上,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这个宣幼青有自己的考量。 闫辰北上没多久,暂代主事的管家纪邵便从淮州城来了信,信中所言酒楼有数人因食河豚而出现不适之症,当中已有丧命者。 要说此事原本并不复杂,淮州城的大小酒楼食肆,但凡有本事以河豚入菜的,都知晓其中风险,上菜前以豢养的家畜试毒,是最简单的验毒之法。若客人食用河豚之后出现头晕麻痹之症,只要试菜的家畜无虞,只能说食客体质不适品尝,而酒楼则可免其责。 况且平烟酒楼树大招风更是谨慎,每道河豚鲜肴上桌之前,都会存少许留样,以备回溯查验。 但偏生这次就有那么巧,食客出事之后,后厨按例去清查豢养试毒的家畜,只看见了破损的笼子还有斑斑的血迹,连带着喂食过河豚的两只狗都不见了踪迹。 管家心道不好,再去看留样的菜柜,本该封存在里头的河豚鱼脍也完全不见了踪迹。 “昨晚上我收到了纪叔的第二封信,此番中毒之人全是押运漕粮至淮州中转的运军,数十人因为平烟酒楼的饮食中毒,直接耽误了漕粮押运时机,淮州府衙以此为籍,并不理会平烟酒楼的自白,直接将案子转到了漕运理刑司的名下。” 这封信到临州城的时候,闫辰正在外处理事务,听到转案一说,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生怕咱们在淮州本地的府衙里头有熟人开脱,轻飘飘就揭过去了。” 且不管背后谋划这一切的是谁,此人费劲心机要将案子交到和平烟酒楼毫无交情的漕运理刑司手上,都不惜对运军下手,存的就是让她再无翻身之日的念头。 若是他平烟酒楼拿不出证据,坐实了饮食有毒害了人命,名声受损关停歇业是轻,指不定还有一顿牢狱之灾。 可若是此人千算万算,算不到宣幼青和陆仕谦在临州的这一场交集。 到时候看见平烟酒楼掌柜与理刑司的一把手同船而归,会不会有一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惶恐呢? 宣幼青光是想想,心头就已经开始痛快了。 至于后续审案如何,以陆仕谦的本事,若是连这点冤屈陷害都查不清看不明,她也不用指望能靠着他相助去寻白蒲村一案的真相了。 诸事敲定,剩余不用再议,闫辰用最后一日时间,走访完临州酒巷,安排好回淮州的船只,将采买的一众物资安顿好之后,便通知陆仕谦那处,明日午时开船。 陆仕谦此行北上,明面只有主仆二人,轻装简行心里拢共不过一个马车便能拉下。 正午日头正盛,晁年架着马车来到码头,在停泊成片的船只里头看花了眼。接应的小厮接过马车上箱笼行李,引着他二人到了艘极为宽敞的游船前。 此船形似画舫平头翘尾,看似内外装潢并不张扬,其实懂行的人一瞧,就能看出这船体龙骨所用木料并非俗物。船上四平八稳几间船舱篷室隔开,当中起居用物一应俱全,比寻常酒楼客栈的布置都还要讲究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