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亲笔私印,倒也还有点所谓的诚心。”宣幼青拿着信朝闫辰晃了晃,戏谑到。 送信的姑娘识趣地退出房中,宣幼青随手从头上拔了根簪子,沿着蜡印轻轻一挑,从信封当中抖落方方正正一纸书信。 其上落墨工整,铁画银钩之间道明了她要求所查孙师爷的生平,从桐泽县县衙算起,十年官场浮沉的踪迹,最后落在了“临州坐粮厅厅丞”几个字上,几乎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末了还添一行,言辞恳切地希望她能够如约归还手里的那封检举信。 宣幼青看着眼前笔墨满篇,冥冥之中记起来“字如其人”这个说法。 他这手字,倒是配得上连喝醉了都还要端着的一把身子骨。 临州是么,看来是要派人走一趟了。 翌日清晨,理刑司衙门刚点过卯,大门那处就来了个小乞儿,点了名要见衙门里头最大的官。 门口的衙役要打发了他去,正巧让路过的陈俭给拦下了。 “你说要见我们这儿最大的官,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小乞儿看了看陈俭不同于周围人的官服,问:“你认识他么?” 陈俭点点头:“自然认识,可你要是不告诉我来做什么,我如何带你去见他呢?” 小乞儿似乎被说动了,开始埋头在身侧挂着的破烂布包里翻找,从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油饼之间掏出了一封油乎乎的信件。 陈俭低头,看见上书的“大人亲启”四个字,骤然心头一紧,留下一句看好这孩子,攥着信件就飞奔而去,直直闯进了陆仕谦的书房。 “大人,冯典的检举书信来了!” 陆仕谦接过,信函是已经拆封过的,但是对比已有冯典的手记,当是他亲笔所书无疑。 他一个小小的督造船厂提举官,数年来经手修整的漕船无数,偶然间窥得大运河漕运官场下那一股翻涌的惊涛瀚浪,一己之力欲搏清明,却被这巨大的泥沼吞没,只剩下数年油灯苦熬添制的这一份血书。 陆仕谦在来淮州任职之初便知道了冯典此人,此番检举,最初以为他不过是抓住了万千污浊之气上的一抹,却不曾想他竟探得这样深,深到了对方不惜让他永不见天日的地步。 他按在书信上的手收回,在宽大的袖袍中攥成了拳,骨节隐隐泛青,末了松开,停在一处熟悉的官职名录上。 临州坐粮厅厅丞,孙元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