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被抓入狱,之后的事都有专人处理,王银蛾自觉惫懒,无所事事,也就道声辞后回了驿站。 方拐过一棵柳木,相伴在身旁的人显现身形。 梁月庭道:“这件事情总算有了交代。” “是啊,郡守到梁都恐怕是特地为了山匪一事,现在上令下达,底下的人也不敢多生是非,扰乱圣令。” 正说着重要的事,肚子突然咕噜一叫,王银蛾当下愣住,随即脸色羞红。 梁月庭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道:“趁天色尚早,我们去梁都吃东西去。” 王银蛾把手搭上去,眼前一晃,两人就已冲上天际,将底下的曲塘县城远远抛在后面了。 在云间穿行,虽然潇洒至极,可也心神危重。尤其是俯视下面一眼后,王银蛾吓得立刻地抱紧他的腰身,心脏扑通地跳。 “古人常艳羡,乘风遨游天地的妙趣,你怎的闭着眼睛?快看西面的太阳,浮游云海之上,真是美丽极了!” “好啊你,尽管打趣我!明知道我怕高,还故意说这些话激将我。” 嘴上虽这样说着,但仍她小心地睁开一条眼缝,将脑袋半靠在他胸膛上,闻着忍冬花的苦涩清香,将那烈日熔金连同柔软白云收进心底。 两人这么沉默地飞行许久。 突然,王银蛾开口试探:“梁月庭,你能教我武功吗?” 她望着飞快流逝的云海,心底已然做好被拒的准备,然而下一秒却听见他果断地答应。 “好,等你伤好了就教。” 她眼里露出些惊讶。 “你这次怎么不拒绝我?” 话落,一只手忽的搭在她头上,轻柔地抚着被风凌乱的发丝。 梁月庭坦然道:“我本想拒绝你,可是你不会武功,以后被人欺负怎么办?我不能总是及时赶到,那只能让你变得更强。” 听罢,王银蛾心里十分高兴,面上却故意激着他:“可你以前不是说恪守师门规矩吗?” 梁月庭沉吟一番,才道:“我教你武学,也不算真的违反师门规矩。” 他笑了笑:“我不能教你仙法,但能教你武学,你此生不能修仙问道,修成仙身,可却能在凡俗人流中站稳脚跟。” 王银蛾眨了眨眼,笑说:“可凡人的岁数总统不超过百年,等我死后,你要怎样?” 梁月庭天真地答道:“真到那时,我便回师门,待你转世之后,我再寻你。” 那样坦然真挚的语气,落进她耳里,却让她刷地沉下脸色。这辈子不够用,还要下辈子纠缠? 想她这一世遍尝苦辛,下辈子还要做人,岂不是难为她?她真该下去和阎王说说,让她来世作风作雨,最好一直做个自由闲散的鬼。 至于情情爱爱,哪有自身自在重要?梁月庭虽好,却如身边极致美丽的景色,可遇而不可求之,可爱而不可留之。 爱他,千方百计,所求唯是妄使其怜悯,让她这凡夫俗子得以脱离人世的机会罢了。 可是这话绝不能和他说出,更不能被其察觉,王银蛾只好垂着头颅,佯作昏昏欲睡的心思。 梁月庭未曾察觉她针眼般的心思转换,只当她病未好全,乏了累了。于是轻抚着她的乌发,眼里流露出喜爱、珍视的神色。 眯了半会儿,王银蛾忽然憋笑地开口问:“梁月庭,你本体是忍冬,那么忍冬是雌雄同体,那你呢?” 话音刚落,脚下的长剑突地颠簸,她惊呼声,一把拽紧了梁月庭的衣袖。 见他不说话,王银蛾故意又问一遍。 “我不告诉你。” 梁月庭被她激起一阵羞恼,轻哼一声,故意不答。脸颊却染上一抹绯红。 这种问题实在有辱文雅,怎么可以当着青天白日说呢?她就不知道,这天上地下多少个神仙正偷听着两人谈话呢。 “你不想说,那便不说,反正我以后会知道的。”王银蛾呵呵一笑。 可怜那把长剑耳遭荼毒,只得用一阵颠簸以示不平了。 “这把剑还真有灵性。”王银蛾心觉有趣,又问,“它叫何名?” “忘情。” “我不喜欢,应叫它勿忘。” 长剑又一下颠簸。 梁月庭道:“忘情也看你不惯。” 王银蛾一手抓着他的衣袖,一手抱臂,笑道:“那你作个主吧,站它还是站我。” “这可是为难我。” “就是在为难你,它为难我,我就为难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