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蛾抿紧唇,道:“这百乐园可真大。” “确实,前些日子侯府捕获了一只玉面狐狸,这野狐性子顽劣不堪,下人驯服数日不见收敛,我很是头疼。”突然话锋一转,陆邢台勾起一个笑,“不知道王姑娘有何高见?” 她一愣,笑而摇首:“我未曾驯养过野物,这问题可难倒我了。” 陆邢台似乎对她这回答不甚满意,扭过头,加快脚速。 园子里有两位穿灰衣的男子正捉着一只白毛狐狸,似乎是在喂药。 陆邢台朝两人一喝:“罢了,它不喝就算了。” “侯爷——” 陆邢台一手捉住那只白毛狐狸,笑嘻嘻地拿到她面前,说:“如何?” 王银蛾低头,和那狐狸对视一眼,见它满眼哀伤绝望,微惊道:“这狐狸看来很有灵性。” “是啊,很有天分。不到三百年就可以修出人形——”他喟叹一声。 狐狸害怕似的抖了抖。 “狐妖!”王银蛾面上惊诧不已。 “是啊,不过再厉害也逃不过——”陆邢台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轻轻摸了摸狐狸头上的毛,看见狐狸怨恨的目光时猛地将它丢回了竹笼子。 “嘶——”他突然紧拧修眉,苦笑地向她看来,一只手却已鲜血淋漓。 “那只狐妖的爪子可真锋利。” 趁着下属去拿伤药之际,他示意王银蛾一眼,随后走到台阶坐下:“不过,连城侯府一直忠于陛下,又怎么会放过它呢?” 听得王银蛾心脏猛地一跳,假装不懂,递给他一方帕子。 陆邢台接过道谢,将帕子捂在那只血淋淋的右手上,吃痛地嗯哼一声。 “陆公子,野物一向桀骜不驯,这种杂事以后还是交给下属去处理吧。”王银蛾犹豫地劝说,然而目光在那只狐狸身上巡视一圈。 陆邢台微微一笑:“你说的对。” 王银蛾收回视线,大为不解:“百乐园里这么多野物,难道不怕它们跑出去害人吗?” “怎会?百乐园固若金汤,若是真有一只跑出去再抓回来便成。” “只怕那野物心性狡猾,溜出梁都城作害。说起来,我想到去年一只鱼妖溜至卷烟城外的焉池里,当时害死不少渔民,实在可恨!” “是这样啊。”陆邢台眸光微敛,露出几分忧伤,“那鱼妖死绝否?不然,我带人将它抓来。” “这都是陈年往事,鱼妖早就被梁月庭除掉了。”王银蛾目露浅笑,忽然眼神一黯,转而叹道,“我以为他是一介文弱书生,却不想他竟是游侠,来去自由。” “我想,再过不久他就要离开卷烟城。” 陆邢台道:“虽然我未曾和梁月庭打过交道,但是略有所闻,是个正人君子。既如此,何不相告?” “你以为他会在乎?要不是鱼妖之事,他早就离开卷烟城。天大地大,我还真能厚着脸皮追着他跑,这不比追月亮困难!” 两人畅谈一下午,傍晚又在另一座别院的水榭用了晚膳。 王银蛾看了眼天色,欲要告辞离开,却被陆邢台拦住:“好不容易来坐一次客,竟不留宿一晚,是否我这个主人招待不周惹得你不快?” 她摇摇头:“我孤身一人留宿侯府,恐会平白惹上是非口舌,还是出去找一落脚地。” “不必如此,我们做人坦坦荡荡何必怕人嚼舌根,若你真介意,不妨和我二姐歇于一院。” “不知道会不会叨扰到令姐——” “怎么会?”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婉转动听的女声,转头看去,一个穿流苏石榴裙的女子款款而入,面貌和陆邢台有七八分相似。 陆邢台抬手介绍说:“这是我二姐,陆兆君。这是我朋友,王银蛾王姑娘。” 王银蛾朝女子俯身请安,女子伸手扶起她,那张明艳绝伦的脸扬起一笑:“不必客气,既是邢台的好友,那就是我的好友。” “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告辞。”陆兆君向陆邢台点头示意,便牵着王银蛾袅袅走远。 许久,陆邢台招手对珠帘后面一挥:“白虎,备蒲团。” “小侯爷,那个王——” “嘘——” 白虎忧心忡忡地离开,心里琢磨不透陆邢台的用意。万一这人类女子破坏了主人的大计,他倒要看看陆邢台怎么回话? 另一厢,王银蛾一夜好梦。 初醒,望着头顶锦绣莲花帘帐发了好一会儿呆,王银蛾只觉身子四肢发麻发软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