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这样子好像真的生气了,王银蛾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道要怎样处理。 突然,“嗷”,脸被人戳了一下,有点痛,抬首却见陆邢笑眯起眼:“你真被我吓着了,我是什么吃人的野兽吗?” 王银蛾摇摇头,真心诚恳地道歉:“抱歉,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只是你侯府什么也不缺,我又两袖清风,实在找不到送你什么好——” 陆邢台嗤笑:“那你可以亲自动手做个物件送我,我岂会嫌弃人的真心?” 说毕,斜睨她一眼,他道:“说实话,你心里恐怕只有梁月庭一人,就算是他,也不见得能让你动真心。” “陆侯爷——” “叫我邢台好了,侯爷公子之类的称呼,过于虚伪。” 王银蛾一愣,接着笑道:“我是虚伪之人,当然要讲虚伪之话。” 陆邢台呵呵一笑,趁她不注意,猛地夺过她手里的拨浪鼓,塞回礼品袋里藏起来,然后用一种肯定的目光,打量她再三。 憋笑说:“确实,表里如一的虚伪,噗——” 王银蛾却不乐意了。她就是嘴上说说,哪里承认自己真的虚伪。当即气得脸红,想了想却叹气道:“算了,看在你心情变好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你——” “此话何讲?”陆邢台神色大异,眉梢不由扬起,却故意板声道,“我高兴关你什么事?” 王银蛾斜他一眼,却不肯再说。 走了一段路后,陆邢台忽然拍额道:“侯府占地大,我素不喜人多,所以比较空旷。但是这么个走法又很累人,不若你我在此小坐片刻,我让人来接。” 王银蛾点点头,见陆邢台往栏杆处一坐,心想:这才走几步路就受不了,真是娇弱,毫无男子汉气概! 偏生陆邢台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一眼看穿她心底淡淡的不屑,心下腾起一股阴暗的情绪,便道:“等会儿我带你去逛逛府里的百兽园。” “百兽园?” “你去了就知道。”他微微一笑。 王银蛾迅速收回和他对视的视线,心道陆邢台肯定在憋什么招数对付她。 两人各怀鬼胎地坐了会儿,忽的两顶轿撵前后相继,穿花拂柳,停在台阶下候着。 “走吧。”陆邢台转过那张惨白俊秀的脸,看的她心下微惊。 坊市间流传着一则谣传,连城侯府替当今皇帝做着一项见不得人的事。陆邢台的姐姐是盛宠后宫的贵妃,那么陆邢台是当今皇帝的小舅子。而且这皇帝十分宠爱小舅子,不仅赐给他封号和丰厚的田产,也一手提拔他成了朝中的权臣之一。只是陆邢台不大管事。 这些事也是王银蛾今日打听到的,她本是想多了解一下梁都的风俗和物价,想着提前为日后搬来梁都生活做好打算,但是却听到了这个八卦。 眼前陆邢台虽笑着,但眼底却藏着一片冷锋,言谈间,漫不经心地流露出一种游戏人间的凉薄肆意。 而且,陆邢台从一开始就对她释放善意,是为何故? 他三番五次试探自己对梁月庭的心思,又是何意? 反正,王银蛾是不信这个人对自己有好感,十有八九想利用她。正好她也想利用对方。 还有一事她方才未说,先前在院中看见的那抹人影像极是妖道清台!这让她不得不想到欢喜城外的妖祸,莫非这其中也有陆邢台的手笔? 那他豢养妖物的目的是为何故,其中又和当今皇帝有什么联系—— 王银蛾心下叹气,只觉身在迷雾重重之中,不得窥见真相。 “到了。”陆邢台拂袖挥手,轿撵稳稳当当地落地。 下了轿撵,王银蛾抬首细读:“百乐园。” 陆邢台当先一步跨进高高的门槛,嘴里噙着笑说:“等会儿进去了,王姑娘可不要乱走动,我担心那些畜牲恐会不识人咬伤了姑娘。” 吱嘎— 门开了,入眼是各种野兽被关在竹笼子里或者是关在铁栅栏中,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发出威胁的叫声。 饶是王银蛾在欢喜城见过不少丑陋凶狠的邪祟,此刻依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园子不知道有多大,满园都是竹笼子和铁栅栏圈成的地方,每个笼子和铁栅栏上都画满了朱砂符咒或是贴满了黄符。一眼看去,竟觉得有些头晕。 陆邢台提醒道:“王姑娘,这符是天家高人所画,莫要盯久了。” 王银蛾赶紧挪开眼。 园子里阴风阵阵,陆邢台却安然自若地走在竹笼子间隔开的石子路上,紫衣貂裘,腰间悬着一柄桃木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