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面露讶异,急忙追问:“可是得到确切的内部消息?” “嗯,那湖里有龙,自不会轻易放过人类。” 不再管身后老板如何惊诧的神情,王银蛾骑马疾驰出镇子,沿着浣江的干道而东行。 她只有一个日夜的时间,要赶上千里多余的路,其实丝毫没有希望。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能回到卷烟城,那个她有些怨恨,想要逃离的地方。 妖怪说,龙王会拼着毕生修为报复人类,到时漫天的洪水化作水龙,呼啸着吞噬凡间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那条她从小到大回家要经过的青石板巷,那座她读过书又被迫离开的私塾,还有那个总是飘着欢声笑语和猪哼鸡叫的院子也会消失在洪水里。 平常无味的东西因为记忆挂牵而变得珍贵。 大部分人都难以做到彻底的绝情,王银蛾也是其中之一。 面前陌生的城镇里,街道上仍旧人群熙攘,王银蛾骑着马狼狈地冲进来,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旁观。 当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灰扑扑的衣裳,烂糟糟的头发,沾了泥迹的脸蛋,和一双通红干涩的眼眶中坚毅明亮的眼神。 这人简直是逃难来的,但又不太像! 无事的路人瞧着她,上下打量,一边同身旁的人嘀咕自己的猜测。 未等热心善良的人上前询问,这女子便高声喊道:“龙门桥放水,洪水快要过来了!快往北逃,往高地去!” 切,这座城镇坐落江畔已经多年,从未发生过大的水患。再说了,龙门桥可是天然水坝,怎么会突然放水?官府也没人通知啊。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哪里来的疯女人嘴里胡说八道,扫兴! 窸窣的嘲笑声渐渐扩大,以一传十传百,和石子入水溅起的涟漪一般逐渐扩散开,那是无形的锁链连成的最结实复杂的法阵,束缚住她,他,他们的来路与出路。 王银蛾下意识捏紧了缰绳,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嘲笑,在上一座城镇里她更惨直接被人丢出了城门。 她有时候想哭,但又怕耽搁时间。 他们不信自己也情有可原,一个形似疯子的无名小辈嘴里说出的话,要是她也不信。 王银蛾驱马走到城门的地方,递给一位官兵一张告示,正是在鲤鱼镇所得。 “官爷,你看!民女所说不假。” 那位官兵低头看了半响,抬眼可怜地看向她:“此地是居县,离鲤鱼镇相隔百多里,又地势北高南低。洪水再如何凶狠也淹不到我们这儿!” 语罢,掉头对看热闹的大伙高声道:“没事了,散了吧!这女子是龙门桥来的,许是家里糟了难脑子不正常!” “也是个可怜人——” 众人唏嘘不已,甚至有些人上前往她马背上挎着的小篓子里放了几个铜板。 莫明被扣上脑子不正常的帽子,王银蛾眼角一抽,眼看众人四散,唯有一位布衣老妇还立在原地。 王银蛾料她是听进了自个儿的话,正在犹豫中,于是上前道:“大娘,我说真的,你看,这是告示!官府的人都说了这次水患异常,大娘,你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老妇垂头盯了告示半响,忽然点点头。 王银蛾一喜。 却听老妇叹道:“可怜的孩子——” 旁边有人笑道:“这位孙大娘不识字!” 一口气没提上来,王银蛾差点气绝在马上。 算了,她已竭尽全力,是生是死亦非她能掌控。 王银蛾顶着通宵熬夜的熊猫眼,一路继续东奔。凭借她的一腔勇气和毅力,和夜以继日的赶路,她几乎以为自己能赶到梁都城。 可是现实迫使她认清瘦骨嶙峋的现状。 砰!脚下一软,大红前肢曲在地上,嘴吐白沫,一双乌黑温润的眼睛看看她,又看看东方。 王银蛾似预料到什么,声音放得极轻:“大红——” 头脑一昏,王银蛾抬头望着正悬在天空中的骄阳,灿灿阳光刺得眼中泪流。 “哼——”大红发出一声气音,四蹄微动,看样子想要站起来,可是它已经没有力气了。 于是它就静静地望着王银蛾,虚弱地甩了下尾。 王银蛾伸手抚摸它的脑袋,动作放得温柔。 她仍是笑着,眼底却失去了继续坚持的勇气。 有些后悔了。 是因为哪件事的后悔?她不知道。 王银蛾知道她离卷烟城还有七八百里的路,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