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长行一愣,他毫不掩饰心底的震惊,就这么跟项晚晚对视了好一会儿,方才哑声问道:“他是谁?” 项晚晚开始选了适合的针线,穿起针来:“就是原先我跟你说过的,我想找的那个人。” 可今儿不知怎的,项晚晚的纤指颤抖,怎么的都对不准针孔。 易长行的眉间深锁了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项晚晚,眼底似是含了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就是那个长得跟你的眉眼,很神似的人。”项晚晚补充道:“就是那个,我原先唤做哥哥的那个人。” 既然说开了,项晚晚便又对易长行坦言道:“原先,我之所以这么帮你,也是想着,等你病好之后,可以让你帮我跟他捎个话的。毕竟,你是禁军中人,应该能见着他。” 小屋内,只有项晚晚穿针引线偶尔发出的沙沙声响,却没有易长行的回答。 可这穿针引线的声响,却没了往日的干脆利落,徒留项晚晚满身心的颤抖和荒凉。 始终都没有等到易长行的回答,项晚晚小心翼翼地拿眼尾扫了他一眼,却见易长行似是被抽去了胫骨一般,脸色惨白,浑然没有半分力气似的,怔住了。 项晚晚难过地在心底道歉着,却并不后悔今儿这番的言辞。 似是过了很久,方才听见易长行哑声道:“他……也是禁军中人?” 项晚晚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政哥哥的事,也不确定向他询问一个皇子之事,会不会对他来说是个以下犯上的罪行。 于是,她深思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不是吧……嗯,总之,等你病好了之后再说吧!我只想……只是想让你帮我捎个话。” 易长行忽而冷笑了一声:“只要帮你捎个话,他就会来娶你么?” 项晚晚一愣,本是颤抖的双手,这会儿更是冰冷了起来。她慌忙拿过那本战旗小册子来,权当掩饰自己神情的装饰,口中却讪讪道:“我和他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吧!” “那我和你之间的事儿呢?” 项晚晚捏紧了针线,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忽而小屋门一闪,一名小兵恭恭敬敬地对着屋内行了个宫礼,说:“公子,刚才葛大人捎了口信说,今儿将要安排庐州兵马一事,无法前来。” “知道了。”易长行微微闭了眉眼,烦躁道。 小兵正准备起身离去,易长行忽而想起了什么,招呼那小兵进屋来,并将桌案上摆放的那些妆匣的零碎部件递给他,并苍白道:“这些……都拿去交给葛成舟。” “是。”这小兵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只能点头应答,便转身就走。 项晚晚:“……” 她忽而闷闷地觉得,易长行这人可真没意思。 不就是两人把话题说开,今后的关系恐怕会朝着疏远的方向发展吗? 犯得着就这么快速地把即将做好的妆匣丢给葛成舟处理吗?! 这人也太狠了点!说好的是给我的报酬呢? …… 项晚晚越想越生气! 她索性将针线丢到一边,招呼也不想再打了,便直接愤愤然地踏出了屋门。 她本想着,屋内因两人关系的僵化而变得压抑沉闷,去屋外透透气会好一些。谁曾想,她刚走到巷子口,却见全副武装的兵将们,正按着队列的顺序,从先前的骑兵营,到后面的步兵营,一个个队列整齐地,手握未出鞘的厉剑,严肃地从水西门外,齐声踏步进城而来。 沿街有好些百姓围着观看,更有一众官兵手持棍棒阻挡。 项晚晚原先觉得,这只是班师回朝的兵将,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少兴趣。 正当她准备绕过沿街围观的百姓,向着前方走去,不知是谁,在人群里高喊了一声:“快看!北燕狗!” 项晚晚蓦然回身望去,可骚动的人群越发混乱了起来。身高马大的壮汉,身形纤瘦的男子,甚至是手中尚有几分遒劲之力的老者……大家一窝蜂地向前冲,更有甚者,在口中疯狂地谩骂着,试图想用手中的拳头,去将北燕兵将们碎尸万段。 在这群混乱中,项晚晚根本挤不上前,她在人堆后头,努力地向前去瞧,企图顺着人缝儿窥探北燕兵将们的模样,可人群向前挤,大邺官兵拿着棍棒,甚至是刀剑吆喝着不准大伙儿靠近。这么一番推搡,真想去瞧瞧北燕人的模样,可是太难了。 耳边,倒能听见其他人在说—— “这帮北燕狗贼坏贼坏的,他们仿制我们大邺兵将的官服,仿制我们大邺战士的装备,为的就是,上了战场,来一顿混杀。结果,咱们大邺兵将们都很实诚,一时间分辨不出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