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项晚晚慌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还好还好,穿戴整齐。 吓了一身冷汗和热汗的项晚晚,顿时觉得易长行这人,好端端的一个军营中人,看上去坐有坐样儿,用膳也有用膳的规矩样儿,怎么睡姿竟然是这番人模狗样儿的?! 比自己的睡姿还要离谱?! 想到这儿,项晚晚恶狠狠地推搡了他一番。 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口,软绵有韧劲的触感,顿时让她微微地怔住了。 他本是伤痕累累的身子,现在已经褪去了一身的血痕,许是恢复得极好,不仔细去瞧,竟是很难在那白皙光泽的肌肤上,看到刀剑留下的印记。 这么一番用力推搡,他竟然没醒,反而更是用力地将她给搂紧了! 窗外的阳光,顺着轩窗缝儿,一点点地移到床榻上,也一点点地将项晚晚那颗防备了一整晚的身心,给暖化了几分。 她在他的侧脸边,感受着他绵软的呼吸,感受着不知是谁的,慌乱的心跳。 她不由得笑了。 哎,从现在开始,也只能在他恢复行走前,偷偷地在清晨早间,与他相依相拥了。 想到这儿,项晚晚将那只不知所措的手,环抱住他的后脊,任由自己的心思绵延在他的胸前。 不大一会儿,她便沉浸在幸福的回笼觉中。 此时此刻,易长行那个抵着她脸颊的双唇,不经意间,微微地向上扬起。 * 大邺的战旗看上去造型简单,图案似乎并不繁杂,但项晚晚将战旗册子上的图案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方才发现那些图案是在细处需要过高的绣工技巧,方可制成。这其中,不仅需要江南苏州这边特有的夹锦针法,还要在其中加入繁杂的散错针。而且单针还不行,必须要有辅助针。 其中,在战旗图腾的最中间部分,还要用上变体绣法。 这还不算什么。 最伤脑筋的是,如此绣完之后,这只是单面。战旗是需要双面的。而双面的图腾,必须是一正一反两种不同的针络。简而言之,就是在绣了正面之后,一切得用反针,来绣得另一面。 如此繁杂的技巧,怪不得需要从官坊之外,找人来绣。 其实,昨儿去官坊看采样时,项晚晚瞄了几眼官坊里的绣女,看了看她们绣战旗时的针法。当时,她见他们用的是最为简单的直绣和盘针,便以为这战旗应是最为简单来着。 谁曾想,其中竟然还有这么繁杂的一面。 可从这战旗图腾上来看,直绣和盘针这种最为简单的绣法,也只有在图腾的最外围做勾针时,方才用到。可昨儿那官坊里的绣女,分明是用最简单的针法,来绣着图腾里的最重要环节。 想来,也是因为战事紧张,战旗紧缺,能稍稍将战旗的图腾做个样子,也就做个样子罢了。故而论不得绣法到底是否合乎规矩了。 想到这儿,项晚晚长叹了一口气,哀声道:“我昨儿跟赵主事夸下海口了。” “怎么了?”此时,易长行正雕琢了妆匣的匣面儿,这是最后一道工序,完工之后,便可拿去上漆了。 项晚晚放下手中的小册子,拧眉看向他,愁眉苦脸道:“原先赵主事说,给我五天的时间让我试一试。我当时没太仔细瞧,就对赵主事说,让他三天来取战旗。可是,我刚这么一琢磨,发现就算是五天的时间,都有点儿紧巴巴的。” “无妨。”易长行手握一把小刻刀,将匣面儿雕了朵花儿,随着花瓣的弧度,他微微转动匣面,却是一点儿都不得分神的。 项晚晚赶紧将大包袱里的战旗布面,还有官坊所配备的全套针线都拿出来,放在桌案上。她驳了他的话,说:“怎能无妨?现在外头的战事这样紧,若是战旗的补给跟不上,到时候在战场上,让兵将们乱了阵营,那可怎么行?往大了说,这战旗可是关乎大邺生死存亡之事。” 易长行微怔,旋而又淡淡道:“保护大邺江山,应是大邺皇帝的决策,应是万千兵将的忠勇,应是上下万众一心的抗争。保护百姓,更应是皇上的义务。” 项晚晚一愣,忽而脑海里想起她父皇的仁慈,想起她母后的善良。 也想起了那天,兵临城下后的血流成河。 更想起了,她的政哥哥。 正出神间,她的余光一顿,却见易长行的指尖突然涌现出一股子血来。 她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奔上前去:“哎呀,出了好多血!” 易长行看着指尖划破的那一抹血渍,他笑了笑,不以为然道:“这点儿血算不了什么,战场上洒下的,比这多了去了。” 项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