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项晚晚记得,那是去年的初夏,刚过了端午没多久。她那明玉殿的小花园里,茉莉花开正盛。清风徐来,缓缓将阵阵清雅的茉莉香气送往皇宫四处。却也将明玉殿里的红妆喜事,向着皇宫四处散播开来。 项晚晚的娘亲……也就是卫国的皇后,正在清点将要随之带走的千金珠钗,万两黄金,口中却还不住地担忧着:“婉婉,你这嫁去金陵,一路山长水远,好一阵颠簸,可别到时候见着你政哥哥,倒是少了端庄,缺了礼数。” 项晚晚那会儿一把挽着她母后的胳膊,娇嗔道:“哼,我跟政哥哥已经七年没见啦!那会儿我才八岁,小小的一只。现在,我恍而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的姑娘,到时候,政哥哥见着我凤冠霞帔的红妆模样,失了礼数的,恐怕是他!” “你这嘴皮子,到时候让政小王爷好好收拾收拾,寻常都是我和你父皇宠坏了你!”皇后想了想,道:“说起来,咱们确实是七年未见这政小王爷了,若不是这会儿咱们和大邺突然缔结婚约,本宫还想不起来这政小王爷的模样呢!” “女儿只记得七年前的政哥哥好像才十岁吧?!他的眉眼生得极为好看,像是星辰般灼亮,很是勾人。”项晚晚不以为然地道:“女儿那会儿虽然不大,可也曾看得痴了。” 一句话惹来周围婢女们的一阵低笑,却让这位端庄的卫国皇后不由得“哎呀”了一声,嗔了她一句:“咱们卫国的瑜德帝姬说起这事儿,竟是小脸儿红也不红的,到时候,可别吓坏了人家政小王爷。” 这话一说,周围的婢女们笑得更欢了。 项晚晚跟着大家一起笑了:“母后,这‘瑜德帝姬’的封号好新鲜,昨儿父皇刚赐了我,今儿你这般喊来,我还有些不大适应。就怕到时候政哥哥或者大邺皇帝突然这么一声喊我,我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喊的是谁,那就麻烦大了。” 端庄的卫国皇后无奈地拿了玉指点了她额头一下:“你啊!” “哎,母后!”项晚晚忽而想起了什么:“政哥哥全名儿叫什么呀?平日里,咱们都是‘政小王爷、政小王爷’地喊着,我也只知他是七皇子,还不知道他的名儿到底是什么呢!” 皇后抿而一笑,看着殿外一名小太监正往这边奔来,她笑着对项晚晚说:“婉婉啊,庚帖合婚之后,对方的姓氏、表字、生辰、封号等,才能正式地交到你的手中,你到时候便能知晓了。你瞧,前边儿跑来的,可能正是拿了庚帖的呢!” 可是,那小太监奔跑的姿势,全然不像是报喜讯,倒像是着急忙慌逃难来的。 项晚晚正觉得奇怪呢!却见这小太监一个猛子跌倒在玉阶前,他继而连滚带爬,哭丧着脸,跌跌撞撞地喊道:“皇后娘娘,帝姬殿下,大……大事儿不好啦!” 项晚晚当时心下一沉,只觉得心头好似被巨石碾压了一般,尚未听闻报讯缘由,便已心慌憋闷了起来。 那小太监已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他崩溃道:“打……打进来啦!” “你说什么?!”皇后大惊失色:“什么打进来了?!” …… 马车突如其来的一阵颠簸,瞬间打散了项晚晚的回忆,她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却听见车窗外,葛成舟的声音飘了进来:“晚晚姑娘,翠微巷到了。” “哦!”项晚晚赶紧把绘制战旗的小册子给收拾了起来,却在此时发现,她的手背和小册子上,都沾满了她的眼泪。 项晚晚心头一慌,赶紧擦干了眼泪,拍了拍脸颊,稍作整理,方才提了大包袱,下了马车。 虽说是到了翠微巷,可直到项晚晚下了马车后方才发现,这是翠微巷的对街! 巷子口在前头,虽然也就十来步远的距离,可她这么提着大包袱下马车的动作,顿时让熙熙攘攘的街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项晚晚觉得,好像整条街的人都在盯着自己。 她慌忙低下头去,好掩饰住自己胆怯且心慌的模样。谁知,她刚小心翼翼地缩了脑袋向前走,突然双手一松,大包袱被人拿走了! 她猛然抬起头来,却见那位神情严肃的兵部尚书葛成舟,正单手提着大包袱,浑然不在意路过行人侧目的神情,带着项晚晚向着翠微巷走去。 项晚晚的脑海里,再度浮现出药浴堂里,那些姑娘们的话语—— “葛大人珍重的姑娘……” 葛成舟稳重的步伐越行越远,看着他挺直的,如易长行那般兵将身形,项晚晚当下心底一沉,易长行那双宛若璀璨星辰般,勾人心魄的眉眼,顿时刺了一下她的心。 她当下决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葛成舟说一说。 她三两步奔上前去,刚走到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