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第二天,西苏木通向外界的唯一一条公路,因为大雪被封。 时傲睡了个好觉,只是早上醒来时,鼻塞流涕,是感冒的征兆。她在院子里找到正抱着一捆干草去喂牛的拖娅,她黝黑的脸庞被一层薄汗笼罩,见到时傲,细长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 “昨天晚上睡得香吗??” 时傲点点头,看向房子,“德布大叔还没起床吗?” 拖娅这才想起德布嘱咐她的话,“哎呀!公路被封啦!德布一大早就被邻居叫走,今天你可能去不了巴彦托海了。” 拖娅并不询问时傲必须要去巴彦托海的原因,只是热情地招呼她喝下一碗新鲜的牛奶,劝她就在这里住下,“你就住在我家吧!跟你说话我开心。” 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家里多个人,拖娅还能多说上几句话。虽然多数时候两人讲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拖娅希望时傲留下,当然也存着一点私心。早些年,她曾经怀过一个女儿,可惜孩子三个月大时死在襁褓里。她见时傲第一眼,便喜欢得紧。如果她的女儿能长大,一定跟时傲一般又高挑又漂亮。 时傲想到那个令人讨厌的昂沁,便问:“昂沁也去了吗?” 拖娅摇头,早上她热了奶茶端去昂沁家,但他家里没人,“他带走了敖登,只剩下乌如穆看着家里的牛羊。” 原来那两只狗叫敖登,乌如穆?这名字听起来又奇怪又拗口。时傲问拖娅,“乌如穆是什么意思呀?” 拖娅笑着跟她解释,“乌如穆在蒙语里是奶皮子的意思,昂沁大约是因为乌如穆通体雪白,所以给它取了这个名字。至于敖登,则是星星的意思。” 时傲听着拖娅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看向昂沁家的砖墙。原来他除了对人是个木头,对狗倒是充满了草原人的柔情。 在草原上,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加勤劳。 拖娅早上3点起床后,便没有闲下来。这会儿她又开始做面包。拖娅一边揉面团,一边跟时傲说,做面包的手艺,还是很多年前她跟镇上一个布里亚特女人学的。 “布里亚特女人最会做面包了,靠着这幅好手艺,他们在海拉尔买下一栋楼房,去年搬去海拉尔住了。” 他们虽然走了,但布里亚特奶渣子面包的味道,被拖娅智慧的双手留在了这片草原。 时傲对草原上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她拿着相机,站在拖娅身旁,记录下她是如何揉面团,发酵面团,又是如何将一袋面粉变成芳香四溢的面包。拖娅的那双饱经风霜的粗糙的手,好像仙女教母手上的魔法棒,在面团上一点,变出一个个香喷喷、泛着诱人香气的金黄色面包。 拖娅将面包的第一块递给时傲,刚出炉的面包带着温度和浓浓的奶香,时傲一边咀嚼一边眯起眼睛。 拖娅站在一边,慈爱地看着她笑。然后她选了几个面包放进塑料袋中,拜托时傲送一些去给昂沁,“昂沁最喜欢我做的面包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虽然不喜欢昂沁,时傲还是应了下来,“好。” 刚好她的行李还在吉普车上,眼下看来一时半会儿她是离不开锡尼河西苏木了。 时傲提留着塑料袋,踩着松软的雪花走去昂沁家,五彩斑斓的光芒照耀在雪地上,有些晃眼。 到昂沁家门口时,她照例好奇地朝里面探头。昂沁的房子没有德布家的大,院子也小许多。 她四下张望,没有看到人。为了显得自己有礼貌,便站在篱笆门前唤了一声:“有人吗?没人的话我进来啦!” 篱笆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这个昂沁也是粗心,居然没有锁门?时傲心想,不过篱笆门有什么好锁的,若真有小偷或者心怀不轨的人,三下五除二就能把篱笆给折断。 那只通体雪白叫乌如穆的狗并没有出现,时傲反倒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被咬一口,这广阔的草原,可不像城里轻松就能打上狂犬疫苗。 她一只手提着刚出锅的布里亚特面包,一只手因为冷缩在羽绒服口袋里,脖子上照例挂着相机。 经过吉普车时,她注意到院子的一侧,冬天被圈养在仓房里的牛羊,马圈里还有2匹棕黄色的大马。他们似乎并不在意突然闯进家里的陌生女人,只顾着埋头啃干草。 时傲拿着面包,一路走到平房门口。她想了想,用了点力,但没推开门。 看来昂沁还不算太傻,知道锁这个门。 时傲只好继续站在门口,寒风冻得她瑟瑟发抖,拢了拢毛线帽子,这帽子漏风,下次她再也不戴了。 时傲回到吉普车前,昨天还病着的吉普车,经过一宿,似乎已经痊愈。只是车身上斑驳的车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