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元夕已经感受到太子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但令她庆幸的是,太子太忙碌了。
忙碌得几日不回太子府,忙碌得终日待在外头, 故而元夕不用去见他。
真好。
不过太子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请侧福晋去前院用膳。”何玉柱恭谨道。
自元夕嫁入太子府伊始, 她便再没有去过前院和书房那样有政治意味的地方。后院女子皆是如此, 曾经几位女眷因为进前院献殷勤,包括送汤羹之类的举动被太子罚禁足, 故而不再有人去前院。太子也从未召唤过女眷去前院和书房,自元夕入府六年以来, 这是第一次。
“可是后宅女眷不是不可去前院吗?”她是真的不想去, 且不说这样的待遇, 便是太子来长乐院见她,她都不愿意。
“太子府的规矩也是太子定的, 如今太子说谁去的,她便去的。”
“……罢,容我梳妆后再去。”
待何玉柱去后, 元夕自己对镜挑着珠花,眼花缭乱的珠宝光华让她感到由衷的烦躁,手上正拿着一只米珠攒成的栀子花的簪子,忽地被她重重砸在地上, 米珠滚了一地。
百灵有些惊慌:“侧福晋,怎么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百灵看来,太子爷让侧福晋去前院用膳, 是至高的福气, 表现了太子爷的看重。侧福晋必不是因此此事不耐, 却不知究竟是何事。
“无事, 你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等内室都没人了,元夕才撑额瘫坐在梳妆台前,难以言喻的烦闷将她裹挟,想又打又摔,只是按捺下去。缓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始梳妆,不同于往日情淡的妆容,元夕描了飞扬跋扈的眼线和艳丽的红唇。
气势不能弱!
等碧儿百灵跟着元夕去往前院时,碧儿的眼神不自觉往元夕身上移去。
侧福晋如此打扮不好看吗?不,非常好看,甚至是惊艳。
习惯了侧福晋清淡优雅的模样,今日的盛装打扮,如一支傲然的玫瑰,美丽而危险。其实碧儿一直都知道,侧福晋心里是傲气的,只是时常把自己打扮得低调温柔罢了,可这样盛气凛然的打扮,更适合侧福晋内心潜藏的傲气。
只是为何今日做这般打扮?
何苦和太子对着干呢。
碧儿到底是跟了元夕那么久的人,虽然元夕和那拉嬷嬷未曾明说,可渐渐的,她也猜到了当年之事。如今既然太子知道了,又未曾发落,自然应该服软,何苦表现得如此锋利。
其实元夕自己走到前院已经后悔了,似乎还是应该做往常打扮,不该追求气势。可是已经走到了这里,总不能返回去吧。
不过等真的见到太子也屏息的时候,元夕忽地有一种得意感,男欢女爱的事不能总是男人把控全局吧。
他俩之间,太子是主,她为妾,可她也不愿一直处于下风。
“坐吧。”太子示意元夕在他身边暖炕坐下,元夕顺手将斗篷递给碧儿,低头之时,头上长长的步摇荡于面前,璀璨夺目。
他放下了毛笔,眼前本还有几本折子,如今也不看了,摩梭着元夕的手。
“外头冷,为何没拿手炉?”
到底是初冬了,只太子是男人 ,屋子里还没熏暖炉,他吩咐了声,何玉柱忙下去让人准备暖炉,顺便把元夕身边人带下去了。
“披着斗篷,倒也不冷。”身上是不冷的,只是手非要冷,元夕自己也无法。
胤礽的手就这样摸索着,顺着右手往下摸到小臂,元夕的右手从来都是光裸的,不喜留指甲,不喜右手带手镯手链。
“少见卿卿如此打扮。”
明明想的是不能输了气势,如今元夕却是怯生道:“换个打扮罢了。”
“右手怎么从来都不戴东西。”
“妾身觉得不方便,平时……”
她话还没说完,忽觉手上冰凉,太子在右手腕上套上一根纯金的手链,上面有个冰凉的吊坠。仔细一看,却让她心惊。
这条纤细的手链分明是链条的款式,吊坠是一把小金锁,看得她头皮发麻。
“好看吗?”
太子将她的手牵高,衣袖往下滑,露出半条小臂,腕上悬着那条金链,玉臂金链,夺目而危险。
元夕艰难地回应:“好看。”这一刻,她分外想逃。
“那你就日日戴着,可好?”胤礽凑近她耳边说道,气若吐丝,声音暧昧粘稠。
“……左手行吗,右手实在不习惯戴东西。”她还是勉强为自己捍卫些权力。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她这句话触动了太子哪条神经,他在元夕耳边笑得几乎停不下来,笑声和颤动通过俩人紧贴的胸腔和背部传递,当真让元夕觉得头皮发麻。
想逃!逃!
“那就试着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