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口找了,又好似没找。 五岁小儿都能听得明白。 陆白更加明白,不仅明白,还有种种算计在心,自是不会拆穿崔玉竹,默默无语,认可了他的说辞。 秦忠守在门外,为两人关上门。 值档房内。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却格外融洽,好似他们日日相见,这中间未曾隔了半月光阴。 然而,这融洽的表面隐藏着什么,陆白一清二楚,崔玉竹更是明白。 陆白那轻快的语气转瞬即逝,不过只是因为看到了自己。 膳至一半,崔玉竹无话找话,余光瞥了一眼成摞的文卷,道:“周素给你安排这么多公务?” 崔玉竹清楚得知道,自己若不找话题,陆白不会主动开口言说一字。 “这些不需要微臣处理,”陆白道,“微臣只需要把它们分类整理即可。” 崔玉竹应承着说:“倒也不难……” “是还好,只需要多花费些时间。”陆白垂了眸,“再难些,以微臣的才智,怕……也处理不了。” 崔玉竹:…… 他夹了一块排骨给陆白,岔开话题,“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陆白配合着,默契略过话题,道谢,吃排骨,全程没有表情变化。 崔玉竹问:“如何?” “挺好。” 又沉默了…… 接下来,崔玉竹找了几个话题,最后都卡在陆白的最后一句话,无法聊下去。 再来之前,崔玉竹便有此预感,也设想过无数个话题,却不曾想过,无数个话题也没有撑过一个午膳。 最后,这顿午膳结束在沉默之中。 崔玉竹没有离开。 陆白静默等了一刻钟,崔玉竹仍旧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在值档房闲逛起来。 “陛下,您不回宫吗?” “今天的政事处理完了,”崔玉竹随手抽出一本书,“等你一起回去。” 陆白:…… 真是离了个大谱了! 一国之主,政事还能有处理完的时候? 真到这个地步,怕也是国之不国了…… 这借口,陆白已经无力吐槽,也不想吐槽,垂眸整理文卷。 崔玉竹没扰,坐在对面看书。他粗略翻了几本,不是什么名家大作,都是人文风情类的书籍。文风幽默,用极为轻快地语气介绍各个地带的风土人情、封建礼数。 这才是陆白喜欢的书,崔玉竹抬眸看陆白。 视线就定住了。 崔玉竹不得不承认,陆白这张脸,真的很吸引人。 平素,崔玉竹看习惯了陆白空暇时的模样,闲适、惬意、似清风、似明月,每一帧都似画卷。贪欲自心底而生,要去触碰、去侵犯,去挤进那幅画卷,在里面占有一席之地。 现在,陆白忙碌起来,一切又改天换地。 抛开闲适、惬意,陆白的眉头为每一本文卷而舒展,清冷之外的孤傲不是冷淡,是……,是…… 崔玉竹饱读诗书,此刻脑海却是一片空白,无法形容出那种感觉。在这样一幅画中,不应该被任何外物打扰,包括自己,哪怕是一片衣角,都是亵渎。 崔玉竹愣怔,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陛下,您有话要说?”视线太过赤裸,陆白抬眸,问得直接。 慌乱一闪而过,崔玉竹推翻先前的想法。 不应该又如何,自己是九五之尊,偏要亵渎。陆白存在的每一幅画,自己都必须在。 偏执战胜理智。 崔玉竹知道陆白不愿,知道陆白不喜,知道陆白痛恨。这一刻,来之前所有的顾虑全部抛诸脑后,无暇多思、无暇多顾。把人抵在书案上,亵渎了方才那幅画。 那一瞬之间,他忘了半月深思得来的结论。 直到放开人,又重新回归脑海。 “我……,”天子试图挽回,“抱歉,刚刚没忍住。” 陆白意外地看向崔玉竹,默了片刻,道:“陛下是在道歉?” “我……”崔玉竹登位七年,坐在至高之位,无人能及,早已忘记道歉两字。第一遍是从心,再要说第二遍,就卡住了喉咙。 陆白抹去嘴角的血,道:“陛下放心,微臣记得自己的身份,一个玩物,供人取乐,没资格生起怒气。” 崔玉竹闭眸,半月之前的一字一句全部钻进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