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空闲的手正慢悠悠地在桌上的杯子间穿梭。细看下,最大的雪克壶里装的竟然是满满一壶蜂蜜水。 动作不稳,倒出来的酒至少有一半都撒出去了。也不管什么配方,全凭喜好往杯子里胡乱加。本该细细品味的昂贵红酒成了蜂蜜水的代餐,调酒手法之新奇大胆,能让任何一个懂酒的人肉痛得两眼一黑。 他浑然未觉,非常沉迷于这场成年版的家家酒游戏,连有人过来了都没注意。 直到开酒器被人不耐地夺走,他手里握着空气对着瓶子较了半天劲没用,才迟钝地发觉哪里好像不太对。 不管在哪个世界,公野圣良都很少喝酒,而喝过的几次基本全是倒头就睡。但这次他是将少量的酒精注入到大量的蜂蜜水中,才保持了清醒。 好吧,也不算太清醒。 公野圣良眯起眼努力辨认出眼前黑漆漆的轮廓,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这团黑影倒是毫不客气地钳住了他的下巴:“喝了多少?” 被掐得生疼,他蹙起眉,把对方长着枪茧的手胡乱推开,思绪被惊醒一瞬,喊出了黑影的名字:“……黑泽。” 理所当然地没推动,但那只手一僵,自己撤开了。 公野圣良没管他,抬手指了指面前琳琅满目的酒柜,有点失落:“我本来想点一杯圣酒,但是这里没有饼干*。” 口齿清晰,一字一顿,答非所问。 整个人好像退化成幼稚的小孩子似的,说话要整个身子转过来,手抓着椅子边缘防止掉下去,并且非要固执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琴酒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也跟着一起谴责“你们这酒吧为什么不卖小饼干”吗? 公野圣良没对上焦,也不知道自认为对上的“闪着光的眼睛”,其实是一段从领口漏出来的项链。 琴酒面无表情将项链塞回衣领。 失去了坐标,他愣住,揉了揉眼,又睁开,“好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琴酒啧了一声,不想再跟个醉鬼浪费时间,想拎着领子把人捞起来。 未曾料到他才刚伸出手,对方突然反应极大地往后踉跄了两步,失手打翻了冰桶。 里面的冰块已经搁了有一段时间,融化了大半。冷水倾洒在手臂上,浸湿的地方传来刺骨的凉意。 公野圣良打了个寒战,脸色忽然发白。 他看清了吧台上的一片狼藉,以及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凌乱的桌面上只有一处幸免于难,放着他刚坐下时点的那杯酒。一开始不敢喝,后来不想喝。 老冰不易融化,连装饰的迷迭香都还在原先的位置,仿佛一动未动。 琴酒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皱起眉:“你之前在喝这个?” “……嗯。” 公野圣良慢慢走过去,拿起酒杯,忽然很想把它倒掉,又在将将倒进冰桶时止住了念头。 他对酒兴趣不大,点这杯鸡尾酒也只是单纯看中了它的名字。 「Last Word」 于灰烬中重见天日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