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札幌山地的没落能乐师世家, 家族里最后一名能乐师在给面具做保养时不慎划破了手,第二天却被佣人发现僵死在了仓库里,地上没有凶器, 只剩染了血的真蛇面具。 死者没有病史也没有中毒, 仅有的一处外伤远不足以致命,从内锁上的仓库也没有被撬锁的痕迹, 案件调查陷入瓶颈。闻询赶来的分家将死者入土为安, 但蹊跷离奇的传闻并没有就此结束——有接近十位目击者声称路过时在宅院上空看见了阴魂不散的怨灵,被吓晕送进医院高烧几天才醒。 排除了目击者串口供的可能, 警方调查没能得到结果,怨灵面具的传闻因此闹得越来越大。 以上是组织交给他的背景资料。 公野圣良把文件搁在一旁, 深呼吸了好几次, 还是不忍直视地用手捂住脸。 脸上的热度还没褪去,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鬼知道他醒来发现自己抓着诸伏景光的手臂不放有多尴尬! 尤其后者还十分大度(火上浇油)地表示“不用在意,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他尴尬得差点要开飞机掉头回去了! 虽然知道自己有抱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睡觉的习惯, 但他没想到睡梦中的自己竟然已经对碳基生物下手了, 明明在警校宿舍时对花子都忍住没抱。 不过好像确实很舒服……打住,不能再想了! 公野圣良重重叹了口气, 抵着太阳穴冷静下来, 睁开眼时眼神没忍住游移了下, 重新拿起文件转移注意力。 订的酒店房间左右相邻, 他安安分分待了一下午,为避免再出现睡眠不足意识掉线的情况, 早早休息。 白天小憩了一会儿, 公野圣良原以为要翻来覆去很久才能睡着, 但他闭上眼没过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既深又久, 直到第二天重复响了好几次电话铃声将他吵醒。 “抱歉,发简讯一直没收到回复,吵到你了吗?”诸伏景光率先道歉。 公野圣良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先是一惊,看见收件箱的未读简讯后又一惊——他的睡眠质量什么时候变那么好了,不但睡了十几个小时还连通知铃声都没听到? “是我的错。”他揉了揉额角,睡太久的后果就是头部供血不足,“有没有耽误你?” “我没关系。”诸伏景光静了两秒,缓缓开口,“如果不舒服,要不要明天再去调查?” “不用了,趁早解决吧。” 公野圣良盯着日历,上面某一个距今天不久的日期做了标记,画了一颗小星星。 他看得入了神,而另一边的诸伏景光也没挂掉电话,平静的屏息中,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缓缓流动。 还是公野圣良先回过神,快速在搜索栏敲下一行字。 雪莉提到过的札幌雪祭……找到了,唔,还挺久以后的呢。 “苏格兰。” “嗯?我在。” 公野圣良合起掌心,指腹摩挲着手指关节,“接下来一周……一个月,你有空吗?” 害怕听到拒绝的回答,忐忑的心情也不能显露出来,只能用平淡无奇的口吻问。 苏格兰沉默的时间久了一些,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挑不出差错的温柔:“你需要的话,我就在。” …… 午后,他们来到了安放着传说中怨灵面具的村落。 自闹鬼一事发生后,住在这所宅院的人很快搬到了村子另一头的房子住,只在固定的日期打扫旧宅保养面具。 一听说他们是来调查面具的,户主马上岔开话题,从今年的天气聊到农作物收成不好,又把能乐发展史捋了一遍,话里话外暗示“面具是家族传承不能随随便便让外人看”。 公野圣良表示他能理解。 然后很理解地掏出了一张支票。 他摊手,“您继续。” 户主:“……” 三十分钟后,户主满脸堆笑地领他进去参观仓库,“不是我自卖自夸,这一片数我家的面具样式最全,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公野圣良环视过周围或哭或笑但无一例外都很瘆人的面具,眼前又是一黑,“……把真蛇交给我就行了。” 怨灵面具享受着最高级的待遇,不仅有单独的木箱,上面还贴心地缠了好几圈咒文。 按照家族传统,沾过血的面具转赠给别人要先驱邪,不然容易染上诅咒。 公野圣良正苦恼怎么找借口公费旅游,闻言简直求之不得,豪爽掏钱让户主先驱半个月的,不够他再掏。 车停在山下,必经一段蜿蜒的山路。公野圣良刚从户主家里出来,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待他的诸伏景光。 背着背包的黑发青年同样一眼看见了他,点了点头,朝他走过来。 天空澄蓝,山路狭窄的台阶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入冬的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踩在脚下的触感既厚实又清脆,公野圣良感觉新奇,路上一直挑叶子多的地方走。 左手边铺了一层厚厚的银杏树叶,他眼前一亮,正要快步过去接受大自然的馈赠时,忽然被人拉了一把。 力道并不重,但他没有防备,没控制好平衡,脚下一个趔趄就要跌下石阶。 “小心!” 对方的动作比声音更快,等公野圣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揽在了怀里。 诸伏景光无奈的声音传来:“……本来想提醒你下山的路在右边来着,但好像做了多余的事。” 公野圣良:……忘记是在出差而不是冬游了! 淦,那景光岂不是看他踩了一路树叶? 他拽了拽围巾,挡住泛红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说出一句“我知道了。” 诸伏景光没说话。 公野圣良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准备先从对方怀里慢慢撤出来,偏过头垂眼看着台阶防止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