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要什么?
泉鲤生可以根据过往经验斩钉截铁地回答:钱,或者是值钱的命。
而他现在没钱,他的命也不值钱。
这可咋办。
鲤生开始发愁。
他做好了伏黑甚尔会为难他的准备,事实比他料想的要好上不少,甚尔没有一见面就一拳给他撂倒,面对脑袋发热冲上来的自己,还给予了相当浓厚的人文关怀。
对于这样一个卖小孩的人渣来说,这可太难得了,鲤生现在想起来还能心情颇为复杂的感动两秒。
就两秒,不能更多了,再多就是对自己道德底线的不尊重。
“需要想这么久?还是其实你也不是很急着要找东西?”
鲤生摇头:“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伏黑先生,我浑身上下也拿不出来你想要的。”
甚尔捏捏他手指,口吻不着调:“是么?”
泉鲤生忿忿握拳,手指自然也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他一拳锤向被子,为自己的不争气叹惋:“把我卖了也没有十亿啊!”
“还有。”鲤生利索往后缩了缩,等到了一个手臂捞不着的安全距离后才意志坚定地开口,“请和我保持一定距离,拜托了。”
“……”
甚尔差点就忘了,这个人的进退都很干脆,唯一被迫停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踌躇的时候,是在自己说出那句「我不爱你」的那段时间。
那是一种互相折磨,而泉鲤生不是会深陷其中的那个男大学生了。
「我年轻时候所执着的东西不是我的归宿。」
在容易羞怯的外表之下,他早就想得非常清楚,也非常冷静。
心中的句号早就划下,之后的所有会失去理智的行为都不会比脱缰的马跑得更远。
再给泉鲤生一个雨夜,他还是会冲到自己面前。
可他还是会找回理智,不轻不重地说:好久不见,伏黑先生。
“你还真的是个麻烦的家伙。”因为人缩得远,甚尔一把攥住他脚踝,在小声的惊呼中把人拖到自己面前。
这才是对话最合适的距离,留那么一大片的空荡荡给谁看?
“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伏黑先生!可以商量!”
鲤生吓得魂飞魄散,伏黑甚尔抓人的架势和捞鱼上岸没什么区别,要是手里再拿把刀,现在就该上演扒皮抽筋的戏码了。
“你真的要乱动?”甚尔低声说。
泉鲤生瞬间不挣扎了。
他一只脚踝被抓住,另一只脚踢在对方小腹,手抓住床头苟延残喘,这么一通折腾,套头的睡衣也乱七八糟的,小腹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呼吸起伏。
再抬头看,伏黑甚尔一副耐心受到挑战的笑脸,怎么看怎么危险。
敢动吗?不敢动。
“脚……”鲤生松开抓住床头的手,转而捂住头,准确的说,是捂住脸,“脚要断了……”
“是么?”伏黑甚尔掂了掂纤细的脚腕,才松手,“来,你说要商量,那就接着商量。”
“……我真的很需要那颗药。”
“你也是真的拿不出十亿。”
“不是吧!你真的要找我要十亿啊!”
伏黑甚尔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鲤生打死不抬头,也看不见甚尔的动作,他能感受到空气中被拉进的热量,接着是头发被拨开,湿热的东西贴在额头。
「他似乎是俯下身,给了我一个拥抱。」
泉鲤生拿不准,手臂上贴着的明显是肌肉的触感,而他完全不敢撤下捂住脸的手,生怕一睁眼就是不可描述的画面。
好可怕一男的,糖衣炮弹信手拈来,嘴里却说着「十亿」这么可怕的话,资本主义的炮火也没这么恐怖吧!
“你没道理比惠便宜。”伏黑甚尔说着混账话,用他特有的,和人「商量」的温和语气,“我不着急收取报酬,这种事急不来,而且着急的人也不该是我。”
“……唔!”说话就说话,别咬耳朵!
“你有我电话,想好了联系我。”
泉鲤生紧闭双眼,抱头紧缩,在他再度睁开眼睛之前,伏黑甚尔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鲤生一言不发伸出手往床边摸,越过拆开的退烧药,越过空掉的水杯,最后才摸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抽了两张纸巾捂住鼻子。
打死不抬头是有必要的,不然甚尔就会发现他满鼻子的血。
这家伙当初和鲤生打工酒吧的老板娘谈生意的时候,还勉强知道什么叫礼貌,怎么一和他聊交易,就这副鬼样子啊!
等他平缓了心跳,才开始思考这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伏黑甚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十年时间够他遇到五百个好骗的男大学生,再诈骗上五百次了。
对他抱有希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