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循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徐道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徐道覆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个符草人收入了怀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震惊之余,喜出望外。刘裕也好,斗蓬也罢,绝不会想到,居然会是这枚关键的棋子。想不到一代英雄,竟然会如此地陨落,我有些可惜了,其实,我本想亲自取下刘裕的首级,让他在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我手中的金刚巨杵啊。” 卢循的眉头微皱:“道覆,别托大,只要能杀了刘裕,不管是谁出手,不管是用何种手段,都没关系。如果你意气用事,那不如我亲自去了。” 徐道覆转过身,大步向前而去,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那巨舰的甲板之上,一人一杵的巨大重量,震得这巨舰似乎都在微微地晃动,他头也不回地在空中摆了摆手:“不用了,二哥,你该去的是幕府山,这戏,一定得演全套才行。这一战,是我们彻底打垮刘裕,也彻底摆脱别人的控制,真正地获得自由的一战。” 他说到这里,站定了身子,清新的江风直入他的鼻子,这个巨汉闭上了眼睛,贪婪地扇动着鼻翼,在大口地,贪婪地吸着这江风空气,陶醉地摇着头:“二哥,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幼儿时给带离京口,加入天师道时,你我每天在江边海边练功习武时,你跟我说,你要打回北方的老家,恢复卢氏的荣光,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想一直留在天师道呢?” 卢循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你从来没有回答过我这个问题。” 徐道覆睁开了眼睛,喃喃道:“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就有太多的约束,太多的牵绊,他们说我徐家世家士族,要我继承门楣,要我光宗耀祖,要我从小就和别的士人子弟那样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去读书习字。他们说这才是我作为士人子弟的唯一出路。” 卢循摇了摇头:“可那不是你的本心,你更喜欢跟刘裕,刘毅这些野小子们天天打架格斗,因为你有一颗不羁的心,所以你改掉了你的名字,起名道覆,你是要颠覆这个世界的秩序,道统,法则。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有点害怕你,因为你天性叛逆,无拘无束。” 徐道覆平静地说道:“当我把我儿时的名字从徐道之变成徐道覆时,就决定了这一切,二哥,你的理想永远是恢复卢家的光荣,重新成为世家的领袖,但我对这些毫无兴趣,徐家的荣誉,传承,是其他徐家子弟的事,而我,只想活出自我来,所以我喜欢刘裕,羡慕刘裕,因为那时候的他,天不怕地不怕,拳横腿霸,横行乡里,没有人可以管得到他,那种绝对的自由,是我一直所追求的。” 卢循微微一笑:“但昔日我们的小伙伴刘裕,已经成了压在我们头上最大的一块石头,压得我们这么多年都喘不过气来。他要踩着我们的尸体,登上他的大位,去实现那个他自小而来的理想,什么人人平等,天下大同,我觉得他是在做梦,可是这个梦,却是在一步步的实现。” 徐道覆冷冷地说道:“刘裕的梦就是你说的这个天下大同,而天道盟的梦,则是他们的那个万年太平,他们的这个梦,同样需要踩着我们的尸体来实现,就算我们向他们服从,也早晚会给当成弃子铲除,二哥,你的卢家天下大梦,我不会去干扰,因为,我的梦,只有自由,绝对的自由,就象这来去无踪的风儿一样。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当年的问题,我想要的,就是这种自由自在的风,不受人间一切的约束。” 卢循沉声道:“把刘裕和天道盟这两座压在我们头上的大山搬掉,你才有你的自由,我才有我的卢家天下,事成之后,我们各取所需,再无冲突。” 徐道覆也不回话,大步就向着走,扛在他肩上的金刚巨杵,在轻轻地晃动着,而杵头那个特制的拳头,这时候却突然竖起了一个大姆指,向着卢循比来,一如二人三十年前,少年时期在会稽海边学艺时的模样。 卢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道覆,全看你的了,你若真的成功,我必给你自由,绝对的,永远的自由!” 说完这些,他突然吹起了在一边的海螺,低沉而响亮的螺声,顿时就在附近百步内响起,而伴随着数不清的脚步声,很快,面前的甲板上就出现了二十多个身插靠旗的斥候。 卢循的目光看向了前方,沉声道:“所有黄龙战船全部出港,东吴号也马上出动,一切按计划行事,船队方向,幕府山,准备登岸!” 建康城内,廷尉府,后院。 一处别致的雅院深处,是一间精舍,浓浓的药味在院中回荡着,两个守卫的壮汉护卫守在里面的一处屋子的门口,而一个仆役正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一碗漆黑的药汤,这个仆役低着头,走路一瘸一拐,直接向着这个精舍大门就走了过来。 门口的两名护卫上前一看,沉声道:“怎么老李今天没来,你是何人?” 这个仆役抬起头,杂草丛生般的额头乱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