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寻伸出手,将手掌探入这无昼之地,仅仅一瞬间,他就感受不到自己手掌的存在了,收回手掌之后,片刻才恢复了知觉。 这无昼之地就是这般危险的地界,身入其中五感尽失,只能凭借着微末的意识才能深入片刻。 离寻熄灭了手中的火把,闭眼走入了无昼之地,进入的一瞬间,离寻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只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除了头脑还在思考,余下的什么都不剩了。 维系了这种状态片刻之后,真气流转全身,结合神魂之力,离寻恢复了知觉,恢复了周身的控制。 虽然恢复了身体的控制,也能睁开眼睛看到这无尽的黑暗,可也仅仅如此而已,余下的所有路途只能凭借着离寻自己的感觉,找寻出那条道路。 恢复了知觉的离寻,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冷,离寻呼出了一口气,将真气覆盖周身,凭借着感觉,他迈开了步子。 这无昼之地,没有任何的探寻方法,也无法留下任何的记号,即便是触摸的也是没有的,唯一的法子就是凭借着神魂的残屑,辨别方向,无尽的黑暗之中,也只有这微末不可查觉的神魂碎屑,让离寻辨明了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过了多久,甚至离寻都快忘了自己的存在,这望不到边的黑暗,放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会让他绝望的,也只有心性更加坚韧一些的人才能稍稍抵御住这股子绝望感。 突然之间,离寻停下了脚步,他眼前的无尽黑暗之中,浮现了一个星零的光点,他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也顾不得真气的消耗了,离寻运起月影迷踪步,奔向了那光亮处。 再度停下了脚步,离寻的眼前是一个闪耀着炽盛光辉的阵法,在这阵法的中央阵眼处,坐着一个白袍的中年男子,那人看着到来的离寻,露出了一个微笑。 书千秋,在旧日的江湖传说之中,被旁人贬斥为一个狂悖的儒生,可他生生靠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让这狂儒的名号成了一个敬称。 后世的儒生心中,总是想带着那么一股狂性,敢为天下所不为之事,敢做天下所不敢做之事,这便是所谓的狂儒。 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人非议书千秋,从他在摒州开设长生阁,传授夷族黎民华夏传承之后,很多人就对书千秋嗤之以鼻,可再怎么贬斥书千秋,他所篆写的《九州录》也是将整个九州的风土人情,记录的最为详尽的一部典籍,他也是曾经解决过天人祸乱的人,更是以不足一万的军士葬送三十万叛军,维护了荆州安顺的人。 在江湖人眼中,书千秋是个中立的存在,他站在了天人的一边,与江湖群雄一战,把江湖的气数打散了几十年之久,可他也拯救了苍生,使得九州免于天外之人的祸乱,同时也留下了这造就了江湖千年未有之大气象的《九州录》第三卷,起码在如今,江湖对书千秋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书千秋就这么坐在这里,一如当年他离开长生阁之时,那时夷族三部尚未统一,可他们却是集体发丧,家家披素缟,户户闻哀嚎。 他没有死,确是生不,如死,当年向杨曦许下的那个同生共死,共赴下一世的许诺,他终究是没有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死在面前,在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可他的这副躯壳魂魄,却是不能死,因为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所以他来到了这里,以己身为阵眼,构建了这个阵法。 “看样子我是赌对了一把,这阵法果然是一个轮回阵法,顺利的让你逃脱了天道的反噬,只是我没想到这轮回让你恢复了曾经的模样,依稀记得我唯一一次在百二十城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是这般的模样,现在的你相比那个时候,少了一股子英气,多了一股子沉稳。” “那时的龙少寻年岁还太小,修为太过低微,也是不知道,当时坐在那茶楼冲他微笑的老者,是他今后最为憧憬的一个人,若是知道就好了。”离寻也是笑了笑,说着这些旧事,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 书千秋看着离寻,对离寻话语之中的称谓,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是不是还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些不认同,不敢去承认自己是曾经的龙少寻,不敢去面对已经忘却了你的她,对吗?” 书千秋一语点破了离寻心中潜藏已久的东西,他从未将自己视作曾经的那个人,从未将自己视为龙老,从未承认过自己是龙少寻,他只当做自己是一个故事的旁观者,得知了事情全貌的旁观者,即便他清楚,自己就是自己,可他还是不想自己是自己,因为这样会让他有所眷恋,有所牵累,不敢去完成那些事情。 “果然啊!”看着良久未曾开口的离寻,书千秋叹了一口气,“其实啊!我曾经也对自己的身份困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是那个任意妄为,陷入执念的人,还是如今这个书生,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君泽,也不知道该如何称谓你,毕竟当年的我和你师父也算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你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