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姜文玉哼一声,“还转A市最好的医院去了,那应该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我们这小破地方的度假村开发计划了。” 姜文玉往外走了几步,却发现元宝没跟上来,正坐地上气鼓鼓地瞪着她,黑豆眼睛亮亮的,只是半边脸上还肿着包,一点威慑气势都没有。 “又怎么啦?”姜文玉笑道,“累了,不想陪我走?可是我去了果园后还想去看爷爷,我一个人走在田里,会害怕,陪陪我好不好?” 姜文玉的声音既轻又柔,拖长了调子,带着软乎乎的撒娇意味,和上次同顾亭渊见面说话夹枪带棒的冷硬语气完全不一样。 顾亭渊听得耳尖发热——她怎么这么嗲?又想起他们谈起过姜文玉自初中起就在外求学,怕是在这边不认识什么人,天色将晚,一个女孩子独身在田野中走动确实让人不大放心。 小黄狗嗷呜一声,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姜文玉笑了笑,率先往外走去。 夕阳渐落,一人一狗踏着暮色穿过田野小道,两边是些零散的菜园,郁郁葱葱,姜文玉带着顾亭渊来到一处木栅栏围拢了的果园,掏出钥匙打开了锁,往里走去。 微风掠过,满园果树摇晃绿冠,叶片窸窣响动,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前段时间的大雨打落了些枝叶,地上生着缭乱荒草,是爷爷最后几个月住院没有人打理所致。 姜文玉仰着脸慢慢走着,青绿叶子间一簇簇淡黄花蕊像漫天星星般繁密,她轻声说着话,像是在同自己说,又像是在同荔枝树和身旁的小狗说。 “今天太晚了,还得回去生火做饭,明早得早起过来拔荒草了,堆起来做有机肥。爷爷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说了,今年花芽抽得多,得剪一剪,才更好地让果子生出来……” 顾亭渊有一搭没一搭懒散地嗷叫两声当回应,扫视着周围动静。 走着走着顾亭渊自个儿一愣——怎么自己代入保镖角色这么快? 直到姜文玉走到最中心的位置,那是一颗巨大的绿树,树冠亭亭如盖,枝干虬结,零散扎着褪了色的红飘带。 姜文玉伸了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按在树干沟壑纵横的褐色表皮上。 “这株荔枝树快有百年了,爷爷在青石镇考察地理条件,正是看到这颗野外的野荔枝树,发现味道鲜美,才决定种荔枝。国内荔枝的产地集中在沿海城市,送到内陆来运输贵单价高,青石镇位处西南,一旦研发成功了,市场能从西南辐射出去,不愁销路。这树上面挂了十七种荔枝,是这几十年来,爷爷将本地的荔枝不断地改良,才培育成今天的霞山荔枝。” “这棵树见证了爷爷大半辈子扎根在这里的岁月,见证了霞山镇从一个小荒村发展成了远近闻名的荔枝故乡,又因为赶不上时代,在市场上失去竞争力,逐渐落寞,现在只有青石乡还守着果园种荔枝。” 顾亭渊仰起头,交错枝干间垂落着一抹抹淡红,正轻盈地随风飞舞,一道道飘带上面正印着不同的荔枝品种的名字。 顾亭渊问询霞山镇的度假村开发进度的时候,底下说在青石乡受了阻,只有姜闵辉老先生的这座果园被卖出去了,乡里的其他村民才肯跟着卖出经营权。 在那寥寥几页的资料中,简单分析了霞山荔枝卖不出去的原因,建议以此劝说姜闵辉老先生尽早放弃果园。 其一是物流的发展,让沿海城市的荔枝能迅速供应到内地,本地荔枝反倒因为山路崎岖交通不便,成本奇高。其二是口味变化,市面上追求纯甜的高糖度,本地的荔枝以酸甜口为主,被逐渐挤出市场,其三是年轻人尽数选择外出打工,肯留下来种荔枝的人越来越少。 “爷爷给我寄的信里讲前院里的蔷薇、后院闹腾的鸡和鹅,讲的最多的还是这里的荔枝果园,讲它们抽穗、开花 、挂果,我仿佛也隔着信纸见证着它们的成长。他们都说我不懂种荔枝,和他们相比,我确实没有种植的经验,但我懂爷爷对这片果园的眷恋,懂爷爷带着霞山镇的荔枝再次走出这群山的执念。” “爷爷离开了,但把这满园的荔枝树传给了我,把半辈子的种植笔记留给了我,也把他最后的希望托付给了我。” 姜文玉抬了手,手臂纤细,葱白的指尖碰着垂下的碧绿枝叶,瞳眸亮亮的,落着细碎的光。 “爷爷在信里说过,他在杂交本地荔枝与无核荔枝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株表现优异的植株,单果大,糖度高,汁水丰沛,带着桃子般的清香,取名为霞桃荔枝,只可惜时间太短,无法得出能够稳定亩产的结论。他改种了这片果园,只要霞桃荔枝能够稳定结果,证明了区域规模的可行性,就能在霞山镇推广商业种植。” “只要我把这个果园里的霞桃荔枝种出来,就能证明爷爷的品种培育没有错,就能带着霞山镇的村民再次取回荔枝之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