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是夜,李书音发起高热,整个人烧到迷糊。 索亚惊醒,接连呼唤无果,忙跑去隔壁寻南凉使女。 雷子媛精于文书,却不懂医术。面对嫡公主病重,担惊受怕以至手足无措。 幸好,同帐的清河王长女成熟稳重,有条不紊地分派任务。 侍卫请使团医师,雷子媛通知张振和魏溪亭,索亚留下帮忙。 “秦老年迈,近日劳累过度,先不叨扰。待张副使和魏郎君商议再定。” 赫连朝阳征战沙场十几年,大小伤情遇无数,高热惊厥诸事经验颇丰。 但李书音身份摆在那里,专业人士尚未抵达,她不敢妄下论断,只能简单地做降温处理。 少顷,一阵风雪扑进大帐,魏溪亭和张振露面。 侍女端水盆绕屏风,雷子媛从里间出来。 他问雷子媛:“通知时先生没?” “尚未。” 张振问:“要不要告知时先生?” 魏溪亭默想,最终决定:“时先生正忙,暂不打扰。” 与此同时,医师急步出来,请他和张振借一步说话。 雷子媛识趣地继续看顾公主。 几人到门边,医师道:“所有办法都用上,依旧治标不治本。公主金枝玉叶,下官愚见,请秦老亲自看诊方为稳妥。” 魏溪亭二话不说,差人去请。 张振问:“栖山路远,殿下长途跋涉,是否受凉引起?” 医师答:“受凉发热,饮下退烧汤药应能缓解。但公主高热持续不退,病根何在,下官不敢妄断。秦老精于岐黄,请他老人家来瞧一瞧,保险些。” 外男不入女子寝处,魏溪亭固然焦心如焚,却也只能候在外屋。 拉一把圈椅落座,尽量不带私心地等着。 很快,秦钟闻讯赶来。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直奔内室,边疾走边问情况。 除秦钟和医师以外,其余人皆退到外室等候。 里面悄然无声,大伙儿愈发着急。 俄顷,忽听到秦钟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秦老和蔼慈祥,故能教养出魏七郎、李司瑶这样润如春风细雨的徒弟。 骤然发怒,所有人感到惊讶,面面相觑。 连徒弟魏溪亭都纳罕,旋即前去,刚至屏风口。秦钟拂袖而出,怒火隐隐,问:“东阳何在?” “时先生在议事帐整理会议纪要。” “赫连姑娘、子媛,你们先回去休息。张副使跟我走。” 秦钟吩咐清楚,又叮嘱徒弟, “你留下,配合张太医,全力保障公主无虞。这是任务!不容大意。” 魏溪亭颔首应答:“是。” 众人散场,张太医以抓药煎药为名,带走索亚帮忙。 顷刻,帐内只剩魏溪亭一人。 北燕人游牧为生,四处迁徙居无定所。浑图继任后,广罗工事奇才,学南面营建王庭。 目前,王庭在建设之中,牙帐仍是毡帐群。 室内陈设简单,方便迁移。所谓屏风,不比南方精美,仅是一张靛青帆布。 屏风宛如一道天堑,横在那里。 魏溪亭怔怔地杵在这头,脚后跟像被定住了,又像绑缚千斤巨石,直把他往地狱深渊猛拽。 师父乃医家大拿,疑难杂症所遇无数,可此次却怒极。 除了公主病情太棘手,他编不出其他理由欺骗自己。 “魏卿。” 屏风那端传来微弱的呻·吟。 心尖儿陡然一颤,他微张薄唇,默然刹那,恭敬应声:“臣在。” “东阳?”李书音气息奄奄,两个字似乎耗尽精力。 “师父和张副使去议事帐了。” “去……拦住他……”话音未落,猛咳不止。 他箭步冲到卧榻之侧,李书音正趴着床沿咳得满脸通红,神情痛苦。 搀人坐起,抚背顺气。待情况稍缓,又倒温水予她润喉。 “快去,拦住东阳……拦住他!绑……也要……绑来!” 李书音没接水,只顾推搡他,急得泪眼婆娑。 迟疑一瞬,魏溪亭点头,疾步出门。找到索亚,叮嘱照顾好公主。随即,跨上坐骑,一头扎进风雪。 * 雪花如鹅绒,漫天飞舞。白茫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