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特意见我?”魏溪亭感到讶异。 周元看出他对自己没什么印象,也不恼。 “元嘉九七年,在下卷入一场纷争,含冤落狱。幸得您施以援手,才躲过一劫。 这些年,好几次计划找您,当面感谢。可天公不作美,总被各种原因耽搁。 月初,在下进宫述职。听闻您岁末回来,特地向陛下请旨,留在中都跨年。 这次,总算遇到您了。” 元嘉十九年,春闱过后一段时间,魏溪亭的确身在中都。但他万分肯定,对此人所说,当真半点印象也无。 想仔细询问,又怕滋生误会,只好缄口。 接近午饭时辰,周元热情地邀请他共进午膳。 他委婉推辞,说:“在下需进宫静待,待早朝散后,面圣述职。时间不早了,得先行一步。” “那是那是。”周元表示理解,“正事要紧。您哪天有空,在下摆一桌,好好敬您。” 对方热情似火,魏溪亭不好把话说得太绝,含糊应下。 歇上一阵,整个人好多了。 浮生记酒楼和乾德门相隔三条街,约十里路。 回宫面圣,本就是托辞。他不赶时间,打算慢慢走走逛逛。 谁知,刚走没多远,周元乘着辆马车追上来。 “魏郎君,我看您有些疲累,宫门远,坐车过去吧。”周元跳下车,主动安放脚凳,邀他登车。 内心颇觉无奈,但人家好心好意,魏溪亭不好拂之。 于乾德门外分别,周元非要目送他进宫之后,才肯离去。他又不得不闷头过宫门。 到七星桥附近,正巧撞上散早朝。 此刻调头转向北苑,已然来不及。 年初,因李书音赴燕之事,他和朝中好多人争吵,甚者闹到赌上身家性命的地步。 眼下正面碰着,显得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有人眼尖发现了,忙对魏荣道:“魏相,您看那位小郎君,可是府上七郎?” 众人顺势看来,纷纷道:“是勒。” 躲不过,魏溪亭只能迎面上前。 和预想的不同,除了一两个记仇的,其他人都像以前一样,热情地跟他寒暄。 他想回朝中发展,往后免不得和这些人打交道。 在此之前,他还筹划很久,假如真被记恨,需得耐着性子把矛盾一一化解。 不管出于讨好魏荣,还是真心以待,总归而言,别人给了台阶。这已经超出他预期,很满意。 明晚除夕,魏荣邀他到相府跨年。 魏溪亭表面功夫做足,躬身道:“若无旁事耽搁,儿子一定回家陪义父吃饭。” 他在御林军当差那三年,几乎不回相府,每年除夕都以值班为由,留在宫里。 魏荣叹气,“为父知道,你表面释然,实际上心里那道坎仍旧跨不过去。 那件事,为父有错在先,你记恨,情有可原。 为父不敢奢求你原谅,只盼着往后的日子,能与你多说说话儿、多见见面。 为父膝下,好几个儿子,就你最让为父省心。为父以你为荣。” 一番话说完,在场之人大为感叹,说父子情深。 魏溪亭含笑垂眸,静静地听。 客气几句,他再次以面圣为由,匆忙告辞。 新帝下朝,正打算回御书房继续处理昨晚未批完的奏折。出太极殿大门,抬眼看见来人叩拜。 “罪臣魏书,拜见陛下。” 瞥一眼他身边叠放整齐的大氅,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新帝锁紧眉宇,默了默。 “平身。” “谢皇上。” “跟朕进来。” 苏福识趣地支走内侍、宫娥。 进到御书房,新帝径自走向木榻,看着矮桌对面,说:“坐那儿。” “罪臣……” “如今,你功过相抵,无罪!朕让你坐那儿,你就坐那儿。” 魏溪亭惶恐不安,倏忽跪地叩首。 “朕知你重规矩。此间无人,不必拘礼。” 他依然伏地,道:“臣不可与君平起平坐,有违礼教。” “你这牛脾气倒是半点没改。”新帝无奈,长叹一息,“罢了,搬张凳子过来。” 他毕恭毕敬地遵令行事,搬张鼓凳,坐到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