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静悄悄,她隔着四方口翘首而望,愁云满目。 青山君劝她进屋,说:“比起一个门生,魏荣应该会保全义子。” “魏丞相?他和鹰司……” 有什么关系? 思路瞬间清晰,李书音感到匪夷所思。 “鹰司乃天子亲卫,他们都被丞相控制,那……” 越想越可怕! 原以魏卿为身为御前红人,有帝王庇护。万万没想到,新帝纵容魏丞相等人到如此地步。 疯狂至极!无理至极! “你先别急。”大伯取石灯抽屉里的白烛点燃,“有尧郎君在,鹰司不敢拿魏郎君怎样。” “尧郎君?” “你还不知道吧,鹰司由尧郎君筹建。现如今,鹰司内部好多管事人都和他交情颇深。” 这事儿,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堂屋正中挂了幅弥勒佛陀图,两边各坠靛青幡布。青山君把烛交给侄女,径直前去卷起画,轻按木板墙。 沉声轰鸣,右侧幡布微扬,似乎有风。 “前面路陡,仔细脚下。”他叮嘱后,消失在幡布后。 原来,堂屋后居然是条暗道,宽一丈,高七尺有余。石壁两边,十步置一盏马灯。 青山君在前引路,点灯。李书音乖乖跟紧。 “皇伯伯,魏卿为何喊尧郎君三哥?” “相府九义子,尧郎君行三。” “啊?尧郎君也是魏丞相的义子?” “嗯。但他很早就离开相府了。” 祖父和大伯虽然常教她时务,但很少让她和朝中人直接接触。许多坊间传闻,都是从东阳那儿听到的。 魏丞相功绩卓卓,德高望重,可惜没有儿女福分,到花甲之年仍无一儿半女。他收养过几个孩子,多籍籍无名,不在朝中为官。 唯一一个有点儿名气的,也几乎湮灭在岁月长河里。 那个义子名叫左参,此前寂寂无闻,元嘉十九年赫然夺得殿试魁首,一鸣惊人。世人都以为他会乘东风踏仕途,怎料他却选择云游四海。 李书音曾站在乾德门城楼上,远远看过左参身着红袍打马御街,堪堪耀眼。 一个状元左参、一个御前红人魏溪亭,现在又出现一个筹建天子亲卫的尧相顾。 她恍然大悟,道:“难怪皇上既重用魏丞相,又防着魏丞相。” 原以为那些义子默默无闻,到头来才发现是自己坐井观天。 “相府九义子分散各处,鲜少往来,唯有‘铁三角’关系亲近一些。左参无心仕途周游天下,魏溪亭追随你父亲常驻边关。尧郎君……” 青山君停顿片刻,想了想。 “关于尧郎君,我至今都没弄清楚,他到底是谁。” 穿过开阔地,按下石壁开关,石门应声开启。燃灯后,李书音发现这儿桌椅板凳、床榻被褥、笔墨纸砚等一应俱全,粮食和水也足够撑一两日。 她没问此间陈设,心思依旧在相府义子身上。 吹灭白烛,青山君去挪开墙角的枯枝,告知隔壁石室放有恭桶。 “这儿很安全,放心住下。” 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李书音实在好奇,问:“兵部侍郎官职不低,皇伯伯委以重任,事先没调查过他?” 拿斗篷给侄女披上,青山君摇头,说:“先帝驾崩以前,我甚至从未听过尧郎君名讳,更不知他出自丞相府。” “那您怎么觅得这号人物?” “先帝遗诏,让我带着亲笔信,去清河郡请尧郎君,用他,信他。 他说,可以来中都继续完成先帝交代的事,但只担虚职。” 李书音咋舌:“皇爷爷给他派了什么任务?这般兴师动众,竟让您亲自去请?” “不知。先帝临终嘱咐,除非尧郎君亲自开口,否则莫问。只要不损家国大义,他要做什么都由他去。” 驰骋疆场结束征战,执掌南凉十九年,先帝素来雷厉风行,行事果决,待人接物更是帮理不帮亲。 李书音从没见爷爷对谁如此维护。 “魏丞相知道皇爷爷看重尧郎君吗?” “应该知道,但无法掌控。 先帝驾崩,朝中缺年轻人,魏荣向我举荐尧郎君。我顺水推舟,亲自去请,以示重视。 起先,尧郎君宁肯抗旨都不回中都。魏荣奔赴清河,他也无动于衷。后来,魏郎君去信相劝,他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