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了不少!主要是玻璃幕墙那块, 这会儿很危险,过去查看的话安全帽得戴上——还好这几天都没开放包场!不然真能砸死人!” “货物方面损失还可以,货架倒了三两个……除此之外都还行,咱们都是水泥房, 房子还挺牢固的, 我刚出去看了一圈, 这块已经隔了一整个皇城了,还有房子被整个震倒的……西南那块现在已经恐怕是人间炼狱了!就咱们对过的房子还压死人了, 还好, 他们家人多, 倒也不用外人怎么帮忙。” “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的大震了?是地动吗?” “按地理书上说的, 地震有前震, 有余震,哪有震一下没完的?我看像是爆炸!” “我来了!咱们人都没事吧!” “噢噢,老廖, 还好你平安!小李他们几个呢?” “也没事——团长叫我们五月别去王恭厂那块买菜,都记着那!” 位于金水河东北角的买活军使馆内,活死人们聚在一起也正议论着刚才的大动,和使馆门外奔走呼号的百姓们比起来, 活死人们要镇定得多了——这样的大响动,自然也是平生前所未见的,但他们都是从买活军那里来的, 说实话,平生未曾见过的东西,前些年他们也见了很多。 岛船、仙画、还有最早买活军收复云县时, 针对倭寇的大飞箭术, 说起来, 动静的确也都不小于今日的变故,因此他们虽然惊魂未定,但却还不至于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只是急于确定所有人的平安。 厨房采买老廖就正在人堆里激动地诉说着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说来也是命大,本来,我们一向是去南城那里买菜买肉的——生猪都是从南门进,那里菜便宜嘛!五月里团长说了以后,我们就改去东城买菜了,那一带菜农也多,只是贵些。” “小李呢,他也是想省钱,几次想撺掇我去南城菜市,我说不行,咱们使馆有纪律,团长的命令必须严格执行。就今早,我们还口角来着,小李闷闷不乐,直说这个月菜钱都多抛废了十几两出去——让我们去南城看看行市,我们正商议着呢,就听到一声大响,连东城的房子都跟着摇!” “满街人乱跑,还有从家里光着身子往外窜的,在家里被压死了的!回来一路上乱得厉害!还有许多人跑到城门外去了,说是南城那边烧起火来了!还说,地动后都有火灾,这是六姐菩萨降下天罚,要杀灭未家皇帝,再不走就得跟着陪葬!” “这怎么又牵连上六姐了,六姐就是再能——” 说到这里,吏目们面面相觑,也有些古怪带出来了:六姐……说不定还真有在云县对京城发功的能力,这是说不准的。 “胡说八道什么,六姐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使团团长谢向上大步走了过来,他身后也跟着一群人,面色不太好看,“外头的愚民乱传谣言,你们呢?政治课白上,政审分白得了?出事的南城是贫民住处,六姐就是要打京城,至于冲百姓撒火吗?” 这话是最有力的反驳,因为来京城的活死人们几乎多少都曾是平民百姓,谢双瑶用自己十六年来扎扎实实的作为,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打下了清晰的烙印,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摒弃了所有动摇和怀疑,“自然了!六姐一向和咱们劳苦百姓站在一起——” “六姐生来救苦救难,对弗朗机人都以少动刀兵为要的,怎可能杀伤平民!” “团长,”使团中的女吏目则有些忧虑地说道,“这谣言是不是要及时处理……” “先分组点名报数!”谢向上没理会这些纷杂的话语,只是喝道,“各部门负责人点到!” “是!” 很快,使团成员的数量统计上来了,应到、实到完全吻合,无一伤亡,谢向上的表情这才松弛下来,点头说道,“现在各部门注意,后勤组组织园林清扫组巡视使馆建筑情况,记录损失,重点检查水塔、水管、污水池的损坏。” “是!” “文书组立刻组织刊印救灾手册,送一百本去京城衙门,一百本去别宫,其余一千多本由外交组在东城、北城发放!” “保卫组站好岗,这几天京城乱,或许会有蟊贼借机生事!注意所有人员在没有进一步指示前不得擅自前往南城——救灾也不能。” “啊?救灾也不能吗?” “可南城许多地方都着火了……死的人很多,我刚在门口听人说,南城许多人家一家几口都死绝了,屋舍全被摧毁……” 这则命令让很多活死人有一定的抵触心理,因为他们是在买活军那里生活了好几年的,买活军治下也不是没有水火灾害,一旦起灾,居委会立刻要出面,以有过军旅经验的活死人为核心,一人带多人组织救灾,大家都习惯了这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感觉,南城灾害又这样惨烈,要他们袖手不理,感情上的确很难接受。 “这是死命令!”谢向上大声说,他本就是圆脸,又常笑,总给人以和气生财的印象,但此刻一张脸绷得死紧,双眼死死瞪着使团成员们,也别有一番慑人的魄力。“都是政治课考高分的人,我不用多说你们也明白,这件事很大!不是一般火灾、地动能解释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还没有定论,外间恐怕有不少猜疑买活军的声音,我们擅自出面,会引起敏朝衙门不快,而且你们的人身安全也无法保证——先都去印救灾手册!这也是为遭灾的百姓尽一份力!” 反对的声音逐渐消散了,大家不情愿地接受了谢向上的命令——所有使团成员都接受过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令行禁止是绝对的铁律,这种纪律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