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许久,而买活军的使者们也不催问,除了做生意之外,他们……还在岛上开班扫盲,教授他们的拼音、算学和简化字,丈夫对此保持了相当的容忍。而去上课的人远比阿松想得要多——人们既然已经开始信仰谢六姐,那么当然便狂热地想要和她的仙吏们多接触一些,仿佛学会了她们的文字,都能因此长命百岁。而便是不相信这些的水手,他们也觉得能有人免费教认字是很好的。 又过了十几天,小甘提到的商人抵埗了,证实了自己离港时的确见到了小甘,而且还带了一份报纸——他当然也看过那艘大船,更是亲眼看到二弟地虎一行人上船去的,如此,鸡笼岛众人几乎可以肯定,郑地虎并没有说谎,买活军……的确是天兵天将,不论怎么说,鸡笼岛是全不能和他们抗衡的。 丈夫的心情仿佛也因此变得沉郁了起来,阿松可以想到他的为难——哪怕是朝廷招安,其实十八芝也仍将是相对独立的团体,所谓的招安,只是朝廷不再和他们为敌而已,其余事情上,十八芝仍可听调不听宣,保持对鸡笼岛的完全统治。但按二弟所说,谢六姐要求的,却是完全收编十八芝,“所有人都得上课,大哥,你真信我,这课实在开启智慧,你上了是只有好处的!” 便有再多好处,那又如何,唉,丈夫是举世的豪杰,又怎愿意屈居人下,重新做回虔诚的臣民呢? 阿松是完全能够理解丈夫的,她不但知道丈夫的志向,却也明白丈夫的理智,她深信丈夫不会去打毫无胜算的战争,在她看来,丈夫最终的决定应当是无疑的,他只是需要多些时间犹豫、沉淀,或者从买活军那里,收到更多一些的示好,得到一些体面…… “不能再想想吗?”她几乎是祈求地说,“阿松不想离开相公,大木也不想离开爸爸。” “时间不多了。”丈夫沉沉地叹了口气,“今天云县处来了一艘船,小甘随信送了一种新调料来,我尝了一下,口唇剧痛,久久不能复苏——这恐怕是买活军对我的警告。” 他似乎也恐惧着将来的前景,深吸一口气,却掩饰不住话音里轻微的颤抖,“谢六姐真是酷烈之主,不可共谋,如此大事,不过才等候一个多月,他们竟已经没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