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 小心点,船要靠岸了!手里东西都稳着点啊,小心颠簸——”
“这就是虾夷地了么?瞧着挺有模有样的呀, 好像比建新还繁华些呢!老七你来看啊, 码头全是水泥路!”
“那是, 虾夷地真不差的,别的不说, 物资可是要比建新丰富——这就在海边呢吗, 上了岸就是城了,运建材多方便那,再说, 人家李城主那也是有备而来,本来就是有名的富豪来着, 肯定比战败的女金人身家要丰厚得多啊!”
站在船头眺望城口的周老七,还没和妻子搭话呢,肩上搭了厚绳圈的水手,刚好从他们身后经过的,便随意地拍了一下马翠英的后背, 和她开起了玩笑,“怎么样,翠英妹子,开眼了吧!你瞧那城墙, 那高大的,肯定比你想得要好得多!虾夷地的日子可不比你们开原差多少!”
马翠英不甘示弱, 也反拍回去一掌,两人打闹了一会,她才问道, “你扛这么重的绳子呢?我帮你一把?”
“不用!你这小身板能帮什么!歇着去吧,这本来就是我干的活。”
“嘿,你说你这人,大家都是能干苦活的姑娘,我下地干的农活可不比你轻省,我这身板怎么就小了,英惠你站住,把绳子放下,我来——”
“行了行了,别闹腾了,人家当班呢。”
周老七不得不把妻子拉回身边,制止她继续和女水手们闹腾——不得不说,虽然建新的风气也相当开明,但马翠英的确是在苦叶岛渡口上岸之后,发现前来的是一艘女船员为主的远洋船只,这才重新活泼欢腾起来的。这些女船员,和叙州、建新、敏朝的女性,做派上截然不同,虽然马翠英和这些女人也不是无法相处,但很显然,在她已经非常熟悉的买地女娘环境里,她才是最活泼自在的。
这不是,上船没有两三天,双方就已经彻底混熟了,姐姐妹妹地叫了起来,甚至还感叹起了命运的奇妙:这艘船其实就是周老七原本预订要等的那一艘,当时周老七错过了上一艘船,可能要在云县等待数月,衙门便安排他往陆路周折,这一走大半年的功夫,没想到最后到达苦叶岛渡口的时候,登上的就是原本定了要往虾夷地走的‘良月号’,在周老七等人因天气滞留参园的时候,良月号也因为秋末台风,耽搁了北上,走到武林就被迫折返。
等台风结束了,北部急冻,苦叶岛的渡口随之关闭,那良月号也就没有继续北上的必要了,船员于是往南洋跑了小半年的来回,等到预算中苦叶岛渡口开放的日期临近,这才动身北上,刚好就在渡口接上了周老七两人,往虾夷地过来,也就是说,周老七这一趟陆路等于是白走了,他如果在云县等待,到达虾夷地的时间也是差不多的。
“可不白走,要不走这一趟,哪来这么喜人的大媳妇儿呢!”
话题每每说到这里,大家就要拿这对小夫妻取笑,因为这段姻缘说起来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而且马翠英口快,很早就把来龙去脉,能倒腾的都倒腾出来了——“他第一次听到炮响,吓得跌倒了(总算知道藏住自己的违规操作),俺爹娘过意不去,就让他在家里养伤,别人都住在学校里,就他住我们家里,我也常去照看。后来他好了,俺爹就问他还想不想住家里,他说都可以,服从安排,俺爹就说,也不是不能住,但要住下去就得有个说法,不然,俺们两个孤男寡女老在一扇窗前说话,被人看去了也不是事,他就请人登门来提亲……”
这样的事情,一向是大家喜闻乐见并且爱好打趣的,马翠英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破罐子破摔,别人这一说,她就点头,“嗯,说得对!是这个理!这都是六姐慈恩保佑,神机妙算,照顾到了我和老七的姻缘,六姐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一边说,还要一边组织大家来赞美六姐,让六姐也保佑她们的姻缘,她这么大方,倒搞得众人不好意思起来,这些女水手泰半都是单身,虽然走南闯北,历练得大大咧咧,打趣别人是无所顾忌的,甚至受了一些旁人的荤话回击,也能笑嘻嘻若无其事,但真要一本正经地求姻缘,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于是在这件事上,都被马翠英折服,公认她最豁得出去,“成亲了就是狠!比俺们还赖!”
也是因为如此,马翠英一下就和这些女水手们打成一片了,眼看这会儿船只到港,就要分离,这些小姐妹们还颇有些不舍呢,约定了几个月之后,深秋再见,那水手英惠还笑嘻嘻地对马翠英道,“若是老七手脚快,到时候你怀孕了,就搭我们的船回开原去养胎,等做完月子开春了再过来,开原的医院比虾夷地的好,其余条件倒是都差不多。”
马翠英有点招架不住了,红着脸说,“哪到哪,我和老七都说好了,别那么快要——虾夷地的医院不成么?你之前不还和我说,虾夷地有一栋专门的医院呢!”
说到三地的情况,没有谁比这些常跑航线的水手更清楚了,英惠一路上也和两人说了不少虾夷地据点的事情,因点头道,“虾夷地是发展得不错,医院里还有专门的医生呢,但是那都是看啥的呀,冻伤、外伤专业,妇产科什么的,肯定还得回开原去啊,虾夷地和建新一样,都是男人国,女人不多的!”
“新生儿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