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王爷的吩咐。 小月每次出门都会跟巫大勇知会一声。 见朱宸濠留下的护卫人手充足,巫大勇心下满意。那匹马他后来也仔细看过,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他这几日暗暗留意,观朱宸濠对小月的确还算上心,胸中不顺才稍稍缓解。 巫敌兄长即已与自己相认,小月便不再扮小厮,但每次出门还是换上了男装。 梅香不会骑马,可也想跟着小月。卢平只好多带一人驾马车载上她。 巫大人的人手送来后,梅香开始还忧虑姑娘会冷落她。后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姑娘待她还是一样。蒲妈妈很谨慎,并不过多干涉,凡事还都先征求梅香意见。那两个丫头也是随和好相处。当下,她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近处的地方都去过之后,这日,小月便启程去稍远些儿的鸡鸣山。从宣府镇城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即可到达。 鸡鸣山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几处庙宇晨钟暮鼓遥遥可遍四野,立于山腰远远可闻诵经之声。 在山顶天桥南天门处驻足,周围景致尽收眼底。东河、洋河于山脚相汇,极目可见南面的桑干河。四面远远峰峦如聚,独鸡鸣山遗世独立于一马平川的大片平地之中。 “一峰奇秀高插云,万马踏碎青芙蓉。”当年,辽国萧太后在此方圆五十里内圈建花园三处,多年战乱早已归于尘埃,未留下一丝痕迹。 “名园灵沼总蓬莱,锦绮成尘事可哀。”人事亦是如此,当年之人都已无处可寻。 从山顶下来,几人在代蟒沟后的背阴草坡处休憩。小月四下环视,这里的每一处都留有幼时的痕迹。 她攀上一块凸出的岩石,望着涓涓向东南而去的洋河之水,将别在腰间的笛子取下,于唇边缓缓吹起一阕小重山。 梅香闻声转头朝小月那边看过去,只见碧水青山环绕,蓝天白云背衬,这一幕实在太美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词句来表达,便对卢平道:“你看姑娘坐在那边吹笛,是不是像幅画那样好看!” 卢平也觉得这人配上这景是挺美,就是吹的调子怎么那么心酸,让他不喜欢。明明王爷一直待她这么好,还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一曲终了,小月未及收笛,拊掌之声从侧后传来。她忙起身看过去,心下懊恼不已。方才太过专注,居然一点儿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那人边吟边朝小月走来:“姑娘,观你年岁轻轻,怎的曲调如此凄苦凝重?” 这人竟然直接道明自己是女子,且又说中自己心事。小月便没有出言回答,只仔细打量来人。观他虽着平民服饰,但细微处流露出的气韵却绝非常人可比。而且,这种气韵的感觉很特别,不像是中原之人所有。 她遂向这人身后看去。跟在后的随侍之人虽也着装简朴,但从行动上能看出他是常年行伍之人。小月注意到后面那人腰间匕首上的纹饰,她脑中大警:这是瓦剌人的图腾!以前在父亲抓到的瓦剌探子身上,她看到过这种图案。 “你们不是大明的人。”她不由得开口。 卢平在下面看到有人靠近小月,便起身上前相护。 那人见她目露警觉,便温文笑道:“姑娘,你不必害怕,我只是贩茶的商人。乔装也是迫于无奈。”一笑之下面容和善,自有一派儒雅之气,不似其他瓦剌人那般一脸鲁蛮。 小月心下了然,这些年瓦剌频繁进犯,官市早已关停,而民间私市随之兴起。朝廷虽明令禁止,但挡不住商贾们趋之若鹜。 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见小月戒备不语,且有欲转身离去之势,那人便又笑道:“你们汉人女子出游,总喜欢女扮男装。其实是与不是,明眼人一看便知。” “女扮男装又如何!一样都是大明的衣冠,一样都是大明的好儿女,也都是一样不变的家国之心。”小月回过身并不看他。 小月如此义正辞严,这人就已猜出她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其实此前,他遥遥看见随行之人所牵玉花骢,便知此女定有来历。 这样的马,绝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他遂又出言相邀:“相逢即是有缘,在下觉得与姑娘甚是投契。不如,我们煮茶相谈可好。” 话音一落,卢平在后怒而攥紧拳头,指节咯吱作响。 小月怎么可能同意:“阁下美意,不胜荣幸。只身在外,多有不便。告辞!”言毕,她转身朝山下走去。 待小月走远,那人身后随从上前请示道:“大王子,该启程了。” 拖齐看着小月的背影,她挑蹬扳鞍上马的动作也是利落干脆,身姿矫若惊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