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相思欲敞心扉 难平恣意退拒愁伤 待孙妈妈给陈玉解禁,船已行至山东境内。 头一次出屋,孙妈妈为她加了件披风以免着凉,梅香陪着她一起去了艄尾。待踩上踏道最后几阶,眼前豁然开朗。 这个时节还是在刮北风,南下船只皆蒲帆高扬。陈玉宽大的袍袖亦迎风翻飞,她举目四望,繁忙的河道上远近船只桅杆交错。朝北水天一线处,点点白帆纷至沓来。“舳舻蔽江,帆樯如林。”便是如斯盛景。 “姑娘,这里风还是大,咱们待一会儿就回去吧。”梅香帮陈玉紧了紧衣襟道。 陈玉揽住翻动的衣袖:“你也学得孙妈妈那一套来唬我是不是?这样和风细雨怎么算大?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狂风!”她想起辽东冬春之际的冽冽寒风,那在旷野里席卷黄沙呼啸而过劲势,再回忆起来竟是满满温情。 “哎呀,姑娘!你这不是才刚好一些。前些日子王爷着急的样子你是没见,你这样跑出来使劲吹风怎么行!” 听到梅香提起朱宸濠,陈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算下来总有六七日没有见他,虽是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无论他待她的心意究竟如何,她都没有任何理由主动去打扰他。这一点,她很清楚。 观陈玉默不作声,梅香懊悔自己言语又冒失了。这段时日,她跟陈玉的关系越来越亲厚。在陈玉面前说话,比在孙妈妈面前还自如。 这些日子,陈玉也很喜欢留梅香在身边闲聊。不过,总是听梅香说一些七七八八的琐事多,很少提自己的事情。而且,只要梅香一时口快提起王爷,陈玉总是会莫名安静下来。 梅香能看出来陈玉上次见到王爷时眼中暗藏的羞涩,所以怎么也想不明白。王爷都那样清楚表示了,陈姑娘为什么不能接纳呢? 她正想着怎么劝陈玉回去,身后传来踏道木板的细微咯吱声。她们回头看去,卢平随在朱宸濠身后,两人正逐级而上朝这边过来。 在看到朱宸濠的那一刻,陈玉眼中竟盈出泪意,她旋即垂眸遮掩。他揽衣袍的身姿还是那样好看。 河风吹动他星朗色的衣襟发带。这样迎风翩翩而来,更显得他身姿脱俗潇洒不凡。 得知孙妈妈今日终于点头放陈玉出房门,他本是满怀欣喜。可待见到她,观她面色不似从前,羸弱苍白立于风中,看到自己又怯怯低头。朱宸濠心头猛的一紧,他没想到自己看到她这样会如此怜惜心疼。 梅香退下几步侍立一旁。朱宸濠行至陈玉面前,解下氅衣披于她肩上,而后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肩绣海水纹样的外氅,带着他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她。他的怀抱那样坚实有力,陈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缓缓抚上她的如云青丝,待觉她平复之后,朱宸濠松开怀抱,为陈玉拭去泪痕。而后对她温和一笑,曲指于她娇挺可人的鼻尖处轻轻刮了一下。 袒露无疑的宠溺,从他那双如秋水般充满诱惑瞳眸中流出。陈玉仅剩的一丝犹疑抵抗也荡然无存。 卢平是真的又长见识了。这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就那样站着互相看着,怎么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缠缠绵绵的感觉那么明显,风都吹不散。 王爷就是王爷,和心上人相处都跟他们不一样。不过好在陈姑娘是接受王爷了,王爷应是不会再拿他撒气。 待陈玉情绪平稳,朱宸濠扳过她双肩仔细端详:“这段时日是不是都没好好吃东西?才几日功夫,人都消瘦了一圈。这两日都好些了,怎么还是用的不多?是不是船上的饭食不合口味?” 陈玉轻轻摇头:“之前闻不得饭菜味道。孙妈妈说,这几日应是脾胃尚未恢复的缘故。先清淡饮食养一养,过些时候应该就好了。”她顿了一下又道:“一直在房里待着也是太憋闷。劳王爷挂心了。” 听她说完最后一句,朱宸濠笑了起来:“现下你是能出来散心了。今后若再不肯好好吃东西,可是要罚你的!” 言毕,见她含笑低头,朱宸濠牵起她的手,带她来至艄尾左侧。 在船上多日,现下也不知身在何地。望着前面东南方向一排低矮的丘陵,陈玉问道:“王爷,前方是何处?” “前面就是汶上县。” “汶上……”陈玉沉吟片刻:“莫不是南旺分水闸所在?”她早闻此闸的巧思设计,心下暗暗遗憾不得观其全貌。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朱宸濠牵她的手又握的紧了些:“我那里有此处详细的泉源水利情形图,晚些时候找出来给你看。” “谢王爷!”陈玉抬起头,眸中满是欣喜。 她原本苍白的小脸又恢复了粉嫩活泛,朱宸濠微笑着又将她搂入怀中。 晚间待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