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囿风波此起彼伏 兰竹犬舍笑容依旧 南海子这边如何热闹风光歌舞升平,都与陈玉无关。图画的差不多了,她只是想着怎么给自己多找点事做,好打发这些无聊的日子。 在厢房的博古架上,她找到两管闲置的竹笛。只是搁置时间过长,笛身管壁有裂痕,音准也不够。不过修补修补,调调音色应是能用。陈玉便向孙妈妈讨要各种工具。 孙妈妈开始拦着不让,恐陈玉伤了手。又劝说道:“姑娘,你若是喜欢,王爷自会寻上好的给送过来。” 在陈玉的微笑坚持下,孙妈妈也只得作罢,另外又多找来几双手套及护具给陈玉。 陈玉以前也曾亲自动手改过调过音。许久没有上手,这些以为早已忘却的东西,回想起来竟是如此清晰。她这几日也不去院子里了,心思全放在这两管竹笛之上。现下已经修补并调好了其中的一支。 晚间,陈玉在屋内舒展筋骨,一番踢转腾挪后沁出一身薄汗。她披上外衣推门透气。 这几日天气很好,苍青色的夜空如水洗过般那样清晰。漫天星斗闪耀其中,九天银带斜挂于上。这样的春夜,很容易让人多思难眠。 她拈起竹笛,曲到情至,好像眼前又是黄沙漫天的关外。金笼铁马之上的男儿满是豪情,红缨银枪之下血色翻飞。一时间,陈玉眼中溢满泪水,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滑落。笛声呜咽转调,夜鸟受惊,“咻~”的展翅从枝杈间飞向漆黑的空中。 隔墙的耳房,值守的小丫头一边往炉子里添火一边问梅香:“姐姐,陈姑娘还没有睡,咱们要不要去催催她?” 梅香一面整理着茶盏一面道:“你别多事了。陈姑娘看着和气,心里其实很有主意。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们多打扰。再说,你听这笛声,悲伤苍凉,姑娘这会儿心里应是正不自在。她不会愿意我们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呢?她现在到王爷这里,应该高兴才是。上次王爷回来,明明就是很喜欢她。”小丫头有些不解问道。 梅香把茶盏摆好,端着托盘往橱内放好后道:“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不要多嘴议论王爷的事。”她其实也是不太明白。王爷为人很正派,并不像有些富贵之家的公子那般品行不端惹人诟病。在她们心里,都是敬王爷如天神一般。 梅香其实私底下也问过孙妈妈,为什么陈姑娘看见王爷没有那么受宠若惊,可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欲擒故纵。平日里,陈玉从来没有主动提过王爷,也未向她们打听过任何王爷的喜好之类,完全是真不在乎的样子。孙妈妈只是让她不要多嘴多舌,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春猎后面的日子里,弘治令诸人自便,不用每日来向他问安。其实是因为一堆王公贵族聚在一处,大纠纷没有,小摩擦不断。不是张家蹭了李家马,就王家抢了赵家猎物。皇帝可没有那个闲情逸志处理,直接眼不见心不烦。 巫大勇似乎对朱宸濠的骑射很是感兴趣,自那日晚宴后,几次主动来与朱宸濠切磋。朱宸濠本就对他印象很好,也有意结交,两人相谈甚欢。后面,朱宸濠又与其探讨兵法。无论是调防御署还是排兵布阵,两人观点都出奇一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明日圣驾回銮,朱宸濠将一应事务卷宗移交南海子衙门行署后,准备再去林中射猎一番。鹿獐之类走兽太过绵和,没有挑战性。而且这几日,他遇鹿总是会不自觉停手。 看见它们,他总是会想起陈玉来。想这些里面有没有是经她手养大,由她亲自抱过喂过的。以她的性子,知道这些鹿被猎杀应是会难过。是以,这几日他尽量避开。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好笑,可不知怎地,就是不自觉如此了。 可惜为着安全起见,南海子没有圈养虎、熊一类猛兽。若在南昌,是能于郊外山林尽情射猎。当年他尚不足十五岁,随父王出游时,就曾自己猎杀过棕熊。父王震惊之余更是欣喜非常,直言他有高祖宁王的气魄胆识。为此,还专门赏了他一整套上好的铠甲和弓箭。 这里朱宸濠让卢平去备马取箭,自己穿戴好正准备出门时,崔琦由外进来禀报:“王爷,郑王和辽王在晾鹰台打起来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朱宸濠闲闲坐下,边理束袖边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朱祐枔不是消停不少么?” “今日郑王辽王本相约放鹰。辽王的海东青抓住一只鹮鸟,郑王手底下人不知怎的没有拉住猎犬。猎犬跑上去抢,被抓伤眼睛。郑王一怒之下放箭射死了辽王的海东青,然后两边就打起来了。” 朱宸濠轻嗤一声道:“这个朱祐枔,火急火燎的性子怕是这辈子也改不了!朱宠涭也不是个好打发的,自己的爱鹰无故被射死,他绝不肯善了!” 崔琦迟疑道:“那,王爷……” “由着他们闹!这种事儿,自有人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