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的心思,随阿信而动,便足够说明阿信觉得自己有了别的底气,不必那样害怕明棠。 竟是如此?! 拾月有些震撼,又觉得事情细节推敲来果然如此,可是她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说道:“郎君这样解释,属下才觉得事情不同。若只是属下自己看,即便发现了不倾的情形有异,也联想不到这些上去。” 她总是觉得,人与人的头脑形状生的一样,内里的脑子与心眼子却格外不同。 明棠却没太放在心上,她素来习惯了观察入微,看人不仅看表面,喜欢将事情看得透彻,也没觉得有什么,随口答了一句:“你日后看人,不仅看他表现,更要多思多想,长久下来,必然有所长进。” 拾月应了。 她是真心想求上进,知道自己兴许没有明棠那样的观察力,但得了明棠的启示,她也想着自己是不是能从旁的事情上推敲。 明棠与他二人谈话的时候,拾月并不在侧,并不知“金宫”之事。 但她见多识广,从不倾那张酷似九千岁的面容上,也能猜到此人的来处恐怕是江湖那些邪门异术法。 江湖中人心无定处,极少全心归顺效忠于谁,若是从这方面上来想,也确实应当对阿信与不倾抱有怀疑之心,不可贸然信之。 拾月一下子觉得茅塞顿开。 凡事多思多想,果然比只看到眼里要精准许多,拾月对明棠更是佩服。 明棠将手里的一封信笺写好,娴熟地封上火漆,一面忽然说起:“这两人的名字,听着不大好听,本就是个旁人取的称呼,我听着却着实不顺耳,欲换两个,你帮我拟定两个新名字罢。” 拾月却知道主要是不倾的名字不好,但她却不敢取名,只摇头:“人是小郎的人,属下怎么够格给他们赐名?” “你日后是要统帅他们的,一应都归你管着,你为他们赐名,是他们的荣幸。” 明棠意有所指。 拾月有些没反应过来:“有郎君在,还需要我统帅他们?” 明棠点点头:“我日后自然有重任委以你,你先取了就是。” 她没多言,心中却想,她如今身有绝症,恐怕不会时时都在了。 但她从不向这般宿命屈服——她确实恐怕命不久矣,大抵无法在生之年将一切谋划皆安排完毕,是以她便打算如今就渐渐将身前身后的一切都安排好。 鸣琴聪敏细心,可主内; 拾月身有武艺,可主外。 将这两人养起来,届时她不在了,也可保一切顺着她的谋划如此行进下去。 而拾月听明棠如此说,也没了办法,细细思索一番,得了二字,“谨”与“慎”。 她道:“阿信为兄长,则取前字,叫他阿谨;按序齿来,不倾则叫阿慎。” “他们二人如今心有不定,便赐以此二字,取一个谨言慎行之意,也算是敲打一二。” 明棠点了头,将这二字写在一边的素宣上,抬手用蘸了朱砂的笔在“谨”上落了个红圈。 这两人,阿慎其实不足为惧,只需要将阿谨弹压住,就能够将他二人牢牢握在掌中。 而套牢阿谨,外以他对太后的仇恨为饵,内以他对明棠的惊惧为棋,便可将他握死,成为她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心怀深深恨意,便不会轻易放弃; 魂中重重惊惧,便不敢轻易背离。 明棠沉思片刻后,抬手喊了拾月,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解了太监兄弟的事情后,明棠只觉得深深疲累涌上心头。 这样一星半点的事,便叫她格外疲倦。 从前不知道自己是绝症还罢了,明棠只会怀疑是自己身子不好,如今既知道是绝症,便难免有些泄气。 但明棠知道自己最要不得泄气,她将事情放下,去见了一个许久没见的人。 阿丽躺在床榻上,昔日蜜色的肌肤如同覆上一层死灰的白色,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再看不见往日半点光鲜貌美。 她像是还残存着一口气的傀儡娃娃,却已经没了面上鲜艳的油彩,破败非常。 阿丽的枕边,还摆着明棠年节的时候叫人送给她的那只锦囊。 不知是不是日夜把玩,上头的有些绣线都已经松动了。 鸣琴知道阿丽心中有明棠,但她这般情深意重的,却只会让鸣琴觉得恶心——一个要害明棠的人,无论心里有多少喜欢,那也叫她觉得恶心。 鸣琴可不想让明棠进阿丽的屋子,将明棠拦在前头,不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