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的昏昏沉沉刹那间褪了下去,明棠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才隐约有个囫囵印象,想起来是自己睡懵了头,瞧见谢不倾困倦了,硬是让他上了榻。 明棠很有几分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她拉什么不好,拉着这尊大佛滚上了榻。 彼时脑子实在不清醒,只是觉得见他那困倦模样也有几分可怜,想着她的床榻宽敞,令他小憩片刻,浑然没有别的念头。 可……如今这般情形…… 她彼时邀请他同榻而眠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二人会滚到一处去,被他如此这般紧紧地搂在怀中。 明棠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见谢不倾睡得沉,明棠轻轻地唤了他两声,他也不见半点反应。 明棠便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想从他怀中挣脱开去。 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掌心下一片濡湿,而自己方才好似就埋头在他的胸膛——难不成是她梦中的眼泪将他的前襟打湿了? 明棠有些羞窘,她鲜少在人前落泪,若是被谢不倾发觉…… 光是想到两人在如此尴尬的情形下醒来相见,明棠的耳尖儿便悄悄红了,挣脱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 谢不倾仍旧好似浑然未觉。 明棠便一点一点地,悄悄往外挪动身形。 好容易胜利在望,眼见再有一点就可掰开他的手臂,离开他的怀里,却不料一双铁臂忽然箍住她的腰身,又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令她方才偷偷摸摸的动作全数前功尽弃。 明棠险些惊呼出声。 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四周黑漆漆的,明棠没有武力,自然不能夜视。她抬头也看不清谢不倾的脸,甚至不知谢不倾究竟是醒了,还是只是被她惊扰了,只能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分毫。 若是没醒还好,一会儿等他再睡熟了平静下来,再悄悄往外挪就是; 若是醒了,不知道要受他多少折腾呢。 明棠在他怀中,和块儿僵硬的木头似的静静地听了一会,待听得头上传来谢不倾平稳的呼吸声,又见他再没其余的动作,终于放下了几分心来,遂又开始慢吞吞地往外挪动。 这一回比方才还要小心,明棠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好容易脱离了他的怀中,却总觉得有一股阻力—— 顺着阻力悄悄摸过去,明棠“腾”地一下红了脸。 那股阻力不是别的,而是她散落的衣襟下,从胸襟里掉出来的半截束胸带。 那束胸带的一头被谢不倾压在了身下,另外一头还松松垮垮地缠在她的胸腹间,扯得她动弹不得。 她的衣裳几时凌乱成这样? 明棠也不敢多想,只是尝试着轻轻用力,能不能将那一截束胸带扯出来。 只是谢不倾压得太紧,明棠半点也扯不出来,甚至害怕自己用的力太大,会不会又将他惊醒。 明棠思前想后,最终只能另辟蹊径。 既然这束胸带被压着了,那便干脆不要了。 明棠悄悄地转过了身,窸窸窣窣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手便绕到背后去,打算将那一块松松散散的束胸带直接解下。 她却不知,背后的那双眼早已睁开。 黑暗之中,谢不倾却也能看清她小心翼翼地褪下外衣中衣的动作,瞧见那光洁的后背,一圈一圈拉开的锦缎下形状姣好优美的蝴蝶骨。 她终于解开了那一块碍事的束胸带。 一手将其放下,一手便急忙拢住自己松散的衣裳,正欲起身的时候,便听见身后传来低沉一笑:“明世子,这是要往哪儿去?” 明棠一刹那便僵住了。 那人如黑暗之中蛰伏的野兽,轻轻地笑了两声,滚烫的大掌便贴在了她的后腰,将她再次拢回自己怀中。 明棠正背对着谢不倾,被他整个拢在怀里,光洁的后背触到他的衣裳,绣作的花纹,精细的绸料,方才自己哭出的那些湿意,粘糊糊地贴在背上,无一触感不分明。 二人从未在清醒时分,有贴得这样近的时候。 明棠不知怎的,只觉得胸膛之中的心越跳越快,连说话都变了音调:“大人……大人是几时醒来的?” 谢不倾微俯下身来,湿热的气正喷在她的颈边耳后,慵懒地如同呵气的大狐狸:“方才。” 明棠浑身绷得死紧,也不知他说的这方才究竟是她动弹前还是动弹后,如今这般困窘境地,甚至比一开始还要难为情。 “怎么在发抖?怕本督?” 谢不倾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