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脚步一顿,面上很是淡定,回她道:“没有什么把握。” 林绣蓁差点给他气笑了,揶揄道:“我刚才看你表情,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十拿九稳呢。” 她踢了踢路上的石子,语气转而轻松起来:“那我们请个好老师呢?你脑子挺聪明的,以前没考上是没那个条件,脱产专心读书一年名师专教,明年的童子试能不能拼一把?” 顾慎思索了半天,好半响才道:“应该吧。不好说,某一进考场心里就发虚。” 这种话林绣蓁就不太相信了,她以前也觉得这顾二呆子蛮呆的。可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顾慎勤奋,能吃苦,心思虽不说极度的精敏,却也断然没有那么木楞。 天天早出晚归锄地浇水,回来做饭洗衣还帮忙踩泥。这吃苦劲用在读书上,举人总能考得上吧?怎么的也不至于止步童生啊? 眼看着快到家了,林绣蓁索性止住了脚步,企图给顾慎鼓劲:“这以后家里会越来越好,也不需要你天天在外面干活了。就像我们当初约定好的那样,既然想接着读,那要有信心啊!” 她指了指天空,将手握紧,吐露出了心中的隐忧:“而且等挣的钱越来越多了,我总担心守不住。我有信心成为首富,你有没有信心考个小小秀才! 给咱家挣个免税!” 顾慎看着她握紧的拳头,良久才说:“有!” * 看到顾慎答应了接下来要努力读书,林绣蓁回家时眉眼都带着笑。在她看来,顾慎应该就是有点考场焦虑症,之前几次都没发挥好。只要顾慎底气足了,考中个秀才能免税也是好的。 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林绣蓁当初选中顾慎,也是看中了他村里唯一条件破败的读书人身份。本朝曰“定”,开国□□是10年前推翻襄朝上位的猛人,虽然一年前崩了,但活着时发布了不少优待读书人的御令。 就林绣蓁了解到的,每年的三、五、七月开童子试,每一次参加考试需要一位秀才担保,一位秀才可以担保5位考生。考过了就可称秀才,没考过就叫童生。不少人考了又考,直到头发发白,还是个童生,被讽为老童生。然而即使是这种身份,在见官时面对百姓也有优势。 等到了秀才,就可以庇护一户人家免徭役,20亩田地内免税,见七品官及以下不跪 。在收入方面也可以去坐馆教童生,每年收钱给想考童子试的人做保,基本就衣食无忧了。 每年8月开乡试,一年一考,考过了就是举人。举人名下百亩田地内免税,见五品官及以下不跪。其余待遇对齐秀才,而且如果不想接着考了,可以赴京补官,等着外放成一任知县主簿,高低也是个八、九品小官,足够于一乡之地作威作福了。 至于进士会考,三年一考,须得进京。这就不必多说了,进士外放,最低都是七品起,事少钱多清贵还名声好,熬到快退休不出错,高低整个三品官来荣归故里。 就是这对读书人的优待,让林绣蓁眼红的不行,想尽办法也要在家里供出一个来。如果不是科举乃国朝大事,从童子试开始,每位考生都要经过搜身,就连带进去的馒头都要撕开检查。林绣蓁都想想个办法,男扮女装亲自上阵了。关系到以后生意的发展路线,林绣蓁使劲手段诱哄顾考生头铁往前冲了。 等回到了家里吃过了饭。林绣蓁看好窑炉,让柳肆檐带着两位帮工去挑水。 那两汉子吃了一顿饱饭,盯着窑炉左看右看,眼里满是迷惑的神情。林绣蓁并不怕他们看,反正这只是个烧制的工具,详细的细节还在她的脑子里。 今夜难得闲下来的顾慎则捧着一碗泡开了馒头的青菜稀饭,准备伺候母亲用饭。 顾母经过这几个月来大把药材的调养,气色好了不少,脸上也红润了。顾慎忙碌起来后,看望母亲的时间便少了,反而是柳梧鸢经常来陪这位老太太说话,哄的她眉开眼笑的。 眼下看到儿子捧着粥饭前来,顾母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和孩子说着话,夸着日子变好了。 顾慎全程低着头,只在顾母快吃完时,他才悄声说道:“母亲,我打算走仕途了。” “咳咳!咳咳!”顾母剧烈的呛咳了起来,顾慎慌张的要去拿布巾,却被她艰难的抓住了手腕,那张脸上的神情显得如此可怖,“不行!章咨蕴那个老东西会认出你的!他会把我们全部都抓出来!杀死的!” 顾慎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顾母安静下来,他才慢慢说道:“他已经死了一年了。母亲,那个逆臣已经死了一年了。现在在位的是他的幼子,今年才三岁。” “我想了很久,这事应该没有暴露的风险。当年宫变时,我才10岁,又白又胖,和现在截然不同了。母亲,你看我的手,如此的粗糙,满是老茧,谁会相信我是前朝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