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主府后,唐颂回到太极宫当差,待恭王用晚膳时她来到皇城,这个时间也是皇城官员散值的时间。 得知事情原委后,常子依笑着说:“多谢唐司长提携,趁这次走外差的机会,我也能上宣州走访一下江西一带的人文胜迹了。” 唐颂说客气了:“柜坊的事我帮你打听过了,目前长安城内字号最老的柜坊是隆裕柜坊,隆裕的信誉也最好,它在其各州县有不少分号,很多达官贵胄和富商都跟隆裕字号有来往,不过该柜坊储钱生利的最低额度是三万贯。” 常子依嘶了声:“近十年我也不见得能存够三万贯。” 唐颂看了眼周围,低声道:“跟钱沾边的事谨慎为上,即使本钱生不了利,也不要盲目和近几年新开张的钱柜打交道,钱柜这行当总共兴起没多少年,和官贷存在一定的竞争,某些方面的律法并不完善,小心吃亏上当。鸣蜩对坊间商市的行情颇有了解,他的建议有必要采纳。” “我明白了。”常子依点头,“公主府的人马何时南下?” “年后,”唐颂道:“具体我也不知是哪日,不过我想待殿下决定后,席长史会向你通传。谢昭回表面看起来像是个精明强干的人物,谁知他是不是凭一张嘴天花乱坠的吹。四门馆三十万贯公廨费能否生利,就靠栖同前去一探究竟了,殿下愿意相信栖同一双火眼金睛。” 常子依笑道:“唐司长放心,我一定把自己这双招子放亮。” 他很珍视这个机遇,倘若谢昭回的纸笔生意真的可靠,昌睦公主手中的这笔公廨钱就能生利,那么四门馆增加寒门员额指日可待,事成后也能借助这趟外差在户部甚至在朝中积累声望。 按部就班在恭王手底讨得是什么活儿?是私拨军费的话儿,户部夹在门下省和太极殿当中里外不是人,就是个为人打算盘的工具,远不及南下的差事有价值。 两人走出皇城,遇到兵驿上的一人一骑冲进了朱雀门,左右监门卫上将军林策回头吆喝:“诶!哪来的?” 那驿兵回复:“丰州安北都护府!” 唐颂也回头去看,看到那位驿兵去的不是兵部而是礼部,常子依道:“安北都护府?这封军报应当跟突厥有关了。” 唐颂扶刀思索,“而且与战事无关。” 离开皇城,唐颂来到大明宫,她和上官苍苍约好每天酉时在兴安门处会面。 “重建邦交?”苍苍疑惑,“司长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她回忆着那名驿兵在马上的言语和神态,最后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马身上烙得是“风”字,不是“飞”字,并非军中加急的快马,八九不离十,可以这样告诉义安宫,若消息有误,后果我来承担。我猜皇后娘娘对恭王日常的行动坐卧早就听烦了。” 苍苍想起了皇后那张不耐的脸,笑道:“可不是,既然如此,我会尽快。” 唐颂点头,“恭王一般会在戌时用完晚膳。” 从十一月开始至年底,述职和省亲的外州官员陆续回京,出入义安宫的命妇也多了起来,大明宫的宫禁有所延迟,下匙时间从戌时改为了亥时。 酉时三刻,容州刺史夫人面见皇后。之后在酉时六刻,苍苍将唐颂的话告知皇后:“这是今日皇城散值后,入礼部的军报,娘娘会比恭王殿下早两刻得知这封军报的存在。” 皇后道,“你敢说,本宫就敢信,不过这消息若有假,唐颂就要当心她的处境了,本宫能让她登高,也能让她摔跤。” 苍苍应是,心里无不嘲讽的想,皇后未能执掌政权,这番威胁,呵,是虚张声势。 戌时,礼部尚书兴携礼部主客郎中胡天宜前来太极宫面见恭王,他们带来了安北都护府的那封军报,恭王看后喜出望外,“突厥可汗有与大秦重建邦交之意!” 洪兴躬身道:“请殿下示下。” 恭王拎着笔思索道:“明日腊月二十五,在朝会上由礼部宣读这封军报,同时八百里军报传丰州,命丰州都督朱北川负责与突厥使臣接洽,再议邦交一事。” 恭王说完看向温绪征求对方的眼色,后者向他颔首,满眼鼓励赞赏的意味。恭王安心调回眼看向礼部两位官员,他们领旨后告退出殿。 恭王问:“玉玺制作得怎么样了?” 温绪回道:“将作监正在赶制,最近这两日八枚印玺就能出库。” 恭王停笔打了个哈欠,“大监再去催一催,新春在即,马上就是元正大典了,本王的玉玺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温绪领命出殿。南窗前,唐颂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丰州发来的军报无胫而行,次日朔望参朝时,礼部主客郎中胡天宜将其当众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