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乌千栩趴伏在一个草垛旁。 她面色苍白,黑黢黢的黑破棉袄,破洞四出。 已经看不出里面曾经的棉袄的女装颜色,甚至有时候往外流淌着黑色样的污水。 衣衫褴褛,甚至不能全部遮掩身体,但是她已无暇顾及所谓的女儿身的遮羞。 此刻身体早已冰冷僵硬失去知觉,恍惚中,她想起爷爷讲起九丝城的关于妖狐的传说,那是她已经能帮助家里独挡一面做家务的时候,一次听爷爷讲起的。 但意识中好像又不是,似乎是她更小的时候,还是在妈妈怀抱的时候...... 想起妈妈的怀抱,陡然心里升腾起一阵暖暖的。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的怀抱了,那是她刚刚记事的时候,不过后来好像母亲就人间消失了,生活中,爷爷替代了母亲的位置。 她内心里涌现一丝难过,但是干瘪的眼眶竟然流不出眼泪。 也许就要死了,她想。 就这样死了,多不甘心。 前面有行走的人影闪过。 “水,给-口-水!”气若游丝,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伸了伸手。 “他活不了多久的!”,路过的人看到她,赶快紧走几步,躲开这晦气。 恍惚中,乌千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乞求,又多少次遭拒,从最开始的乞求一顿饭,到降低期望,乞求一个窝头,再到一口水。。。 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哪怕是一滴水,谁又愿顶着臭熏熏的气味,给她一滴水呢? 空气中,开始零星飘落一些细细的雪花小颗粒。 一个。 两个。 多个。 雪粒打在乌千栩干瘪瘦削的脸上,扑簌簌的感觉,让她空洞幽暗的瞳孔里散发出一丝光亮。 她努力翕动张开了嘴,去迎接更多的雪粒掉落在嘴里。 觉得还不够沾湿嘴唇,索性,她试了试,抬起了绵软的双手,去迎接更多的冰晶雪粒。。。 终究天空洒落几颗雪粒以后,就停止再也没有飘落任何东西,反而天空添上了厚重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曾经,乌千栩也如是托举双手跪伏在菩萨面前,面对宏大无边的无助感,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在冰湖上,请问菩萨,岸在哪里。 曾经,光达寺大殿的青石板地面凉冰似铅,但比石板还要冰凉的是世态的冰冷和人心的冰凉,请问菩萨,世间永远都是冰凉似铅的人间吗。 菩萨无语,只有寺庙大殿外百年榆树扑扑簌簌的落叶声,在空旷的四野,落叶声声敲击心尖颤跳。 一样静渺,叶落飘零的是乌千栩背后的紫竹林,风过竹移,竹林摇曳,落叶扑扑簌簌地响。 紫竹林是九丝山入口的林带。 再往上是红枫林,浓艳欲滴的红枫层层叠叠,沿坡而上,就像给山铺上的锦色缎子。 还往上是松柏林,雾气缭绕,松树沿着石崖攀援而上,枝干苍虬突出,如同卧虎盘龙。 这就是九丝山。 巍峨矗立,像一座擎天柱高耸入云。 远望去,从下往上层峦叠嶂,要么浓绿如墨、要么飒红如血,要么鹅黄似橙、雪白像玉,似有九色交替辉映。 九丝山原传袭叫九狐山,为避九尾狐吃人骇人听闻传说,后改成九丝山,新解说九种颜色像九种丝带缠绕九丝山,主导改名的说这样使其美丽而显得绵长。 还有说九丝山上下一次需要九天九夜...... 一拨一拨的行人从乌千栩身边走过,他们要么三三两两,要么单人独行,有的脚步匆匆似有要事急事,有的左顾右盼,步态踯躅,但是经过乌千栩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只是瞅了一眼,便当作什么没看见一样抬脚走过。 在这样的乱世,自己果腹倘需要使出浑身的力气,谁还会去顾及路边一个将死之人。 况且这样的因为逃荒避灾的人,散落街角桥头,随处就容易看到,甚至被弃尸荒野者,任由野兽啃食,也不算稀奇。 白天,是九丝人的安稳日子,士农工商,各人有各人的谋生之道,各人有各人生活忙碌。 入夜,是九丝动物的狂欢,被阻挡在九丝城四门之外的飞禽走兽门,要么震动着翅膀发出扑棱扑楞的声音,要么闪现着幽兰的眼睛发出嘶吼动物。 当黎明的曙光褪去,早起外出九丝城的人,会在城门口,以及城门不远的路边桥头,随处可见闪着白晃晃光的骨头。 骨头的大小,和形状很多保留着其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