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 隨便哪本課本,隨便哪一頁都好,我只盼當下能因此使用視覺而掩蓋了聽覺。 但卻事與願違。 他們所說的每一字每句話都深刻烙在我腦海,本該是屬暖流的互動話語,當襲向我耳邊時卻霎時變調成了一股寒氣。 尤其是在此之後,朽木還會於忿然跺腳後的下秒間步至我座位旁,『不然由井上妳來說說看!這件事根本就是這傢伙的問題妳說是不是?』連同我也牽扯進他們的話題裡。但是,自以為體貼的我可都沒有表現出那不該有的不自在,於面對這般突發狀況時。 只是,因此我反而會更加厭惡那刻的自己,虛偽的笑擺飾在表面並不好,看起來就像是覆上了一層惡臭的表皮,那難聞的氣味侵入我鼻腔,甚至蔓延到空氣中,如此糟糕透頂,令人慾阻隔。 雖然他們那所謂的熟識並不公諸於世是在交往,但於這顯然的對比之下則已釋出了我的落敗。 對比她那般親近於黑崎的落敗。 對比她能輕鬆使黑崎再次振作的落敗。 甚至是對比那種能獲得黑崎強烈信賴或依靠的落敗。 我褪去不了那一身的慘敗,縱然浪花已翻亂侵蝕。 撲在我臉上連淚也沖刷掉了,可是我應該沒流下眼淚吧?淚彷彿只暗湧在心底。 一切就罷了吧、算了吧!拜託請盡快將那些疙瘩灰燼給腐蝕掉…… 假裝我是湛藍的海水。 假裝我是隻自由的魚。 假裝,這橘色的游泳圈就是你豢養我的臂彎,我從沒有得到的正視及緊握到的溫柔現在正包覆著我。 安詳地。 讓我被安全環繞著。 讓我深深虛構著你。 黑崎……黑崎一護-- 偶爾,當我怠惰於課業時,就會想起黑崎。 我那時就會想,只要我不放棄,再多努力點撐過去,將此項義務學習好,這樣或許就能夠以研討課業為由的,自然的去和他多說幾句話了。 但如今呢?或許已不必再因利用而出賣腦力了吧。 因為他已經有了同樣成績優異的朽木可以時常陪他一同讀書鑽研課業。 我其實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想過要去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或是表達我對黑崎那滿頂近將溢出的情感…… 但如今呢?或許也沒那個必要了吧。 因為他已經有了能夠同樣以那種情感回報,那個能真正與他異體同心的人了。 「唔……」 驀然灌入的一片漆黑會是另種救贖嗎?這時我彷彿真被侵蝕般地連手腳都動彈不得了…… 怎麼會這樣? 那些所有多餘溢出的全灌進了我的鼻腔及耳裡,壓得我快窒息般,原本緊握著的泳圈是在當我頭部沉入時被掙脫掉的嗎? 果然,你還是不會願意擁著我,既使當我將死去時也一樣嗎-- ---------------------------------------------------- 「喂,妳可醒了。」 我覺得那傳入耳際的聲音若即若離,似真似幻,是一種熟悉卻又尚憶不起的頻率。 在我因喉咽還有不適而使勁地咳了良久後,某些記憶此時也隨同自己逐漸順通的呼吸復返於我腦內,同步我蹙起眉,開口詢問起眼前這熟悉的面孔…… 「學長怎麼會來這兒呢?遊程取消了,該不會只有學長沒被通知到?」 「那妳幹嘛也出現在這早已無行程規畫的海邊?」 我當下浮出的疑問真的就是那句啊!但烏魯基歐拉為何不坦然的回答我,反而還立即調侃起我方才發生的糗事呢。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抱著泳圈,還能在淺海地帶差點溺水。」 「呃、咦?我剛才--啊、那這麼說來是你救了我囉?」 我的大腦不知是不是於溺水時也被侵蝕掉了一部分?我對於自己此刻的遲鈍感到一陣懊惱。 望著烏魯基歐拉那空洞卻又隱隱泛出無奈的眼神,我除了自己也有點摸不著頭緒之外,還隱隱泛起了一股感動,煞時的潛入心頭讓我的身體自內部擴出溫暖。 之後,我們沉默了很久。 對我而言,這樣的空檔恰巧能足以令自己整頓好思緒以及收納起煩躁。只是不管我怎麼收拾乾淨,卻還是會遺留下先前因搬運而不慎刮傷的痕跡。 痕跡無法去除這點令我好不容易才調適好的心情瞬間覆著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