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郎中皱眉看向顾昭,疑惑道:“姑娘的意思是……” 顾昭笑,“我只说要选出自己满意的画作,又没有说这画作一定要如何出色。三日后,赵郎中只管作画,即便只画了几根枯草,我也会选它,到时候,再名正言顺地赠送给赵郎中三百两银子。” 赵郎中面露狂喜,顾昭反倒苦笑:“只是,赵郎中,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最多只能献出三百两,多的,我也无能为力。” 赵郎中狂喜:“姑娘言重了,三百两银子便够了。” 顾昭道:“那就请赵郎中,三日后再来。” 送走了赵郎中,王斌不住地咋舌,道:“顾娘子,您这钱,给的可真是大方啊。” 顾昭关切地看着李叔:“李叔,三百两银子还是不够吗?” 李叔摇摇头,苦笑道:“三百两银子便够了。只是救得一人,救不得万人。匈奴作乱,奸蠹横行,流民日多,我这位老友,也越发地痛苦了。” 王斌惊讶道:“那赵郎中,和李叔是朋友么?” 顾昭宽慰李叔:“咱们尽人事,听天命,李叔切莫太过挂怀。” 李叔点头:“我便知道,瞒不过你。” 顾昭笑了:“李叔信任的人,即便不是李叔的好友,我也会十分尊重,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 李叔不再言语。 顾轩对着顾昭挑了挑眉,眼神戏谑:姐,你的银子,不多了吧? 顾昭瞪了回去:放心吧,我的银子不仅够花,还有的剩。 国子监中,简讷将笔搁在笔架上,满意地看着刚刚写下的字。 今日写字时手感甚好,有好几张满意的字。 “简兄,”来人叫住他,笑道:“今日丰乐楼里,那位小公子可会选出自己满意的画作,并奉上三百两银子。简兄便不去看看么?” 简讷垂首收拾着桌上的文房四宝:“不了,我还有几本功课要温习,贤弟自己前去即可。” 见简讷依旧是这副淡漠的表情,林修不由叹气:“简兄,简兄那样好的笔墨,便不去一展身手,反而要白白浪费掉么?” 简讷收拾完了东西,抬头道:“奇技淫巧,不足挂齿。若非困顿至极,要以润笔之资维持生计,愚兄并不愿这样做。” 林修几步走到简讷面前:“那,简兄便不去看看旁人的画作么?听说林泉子的弟子都来了。” 简讷动作一顿,抬眼看着林修:“你所言属实?” “当然属实,”林修道:“这些画作会汇聚到一起,任凭丰乐楼中的客人鉴赏。简兄便是不愿动笔,也可以去看看他人的画作。” 简讷心头一动:“如此,便依贤弟的意思。” 林修道:“那咱们快走,近几日丰乐楼里客如云来,不快点去,就找不到好位置了。” 简讷便跟着林修的步伐,忽然想起昔日那位说自己不爱丹青、只爱陶朱之术的顾昭。 简讷摇摇头,将顾昭甩出脑海。 丰乐楼里是位小公子,与顾昭断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最后一日,李叔在丰乐楼大堂中占了张桌子,笑着收下才子们的一幅幅画作。 简讷刚一迈进丰乐楼,便看见了李叔。 简讷忽地心如鼓捶,脑海中有个越来越清晰的想法:那位小公子,便是顾昭。 如是想着,简讷径直走到李叔面前,低声询问道:“李叔,昭昭也在?” 李叔自是认识简讷的,但丰乐楼中人多口杂,李叔也压低了声音回道:“确实如此,还望公子切莫声张。” 简讷忽然想明白了一切。 以银钱为引,用银子换画作,恰如昔日商鞅变法时徙木为信。 随着招引来的画师越来越多,便逐渐提高条件,只为找到最心宜的画作。 到了最后一日,便大幅提高赏银,引得众人翘首盼望,引得画师挥笔泼墨。 当真是高明的陶朱之术。 简讷猛然握住了李叔的袖口,对着李叔诧异的目光时,简讷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这是昭昭的主意?” 李叔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简讷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这画,以何为题?” 李叔见简讷也要作画,笑道:“以花为题。” 林修笑道:“简兄定然能够拔得头筹,之后,简兄定要请客啊。” 简讷笑着摇头,想起顾昭若有所思地荡秋千的情景,又想起她发间淡雅清丽的玉兰绒花簪,道:“烦请李叔为我取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