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小倌进来的时候,头垂得很低,神色畏缩,进来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不愿意与人对视。 “刘意。”李昭喊了他的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才抬起头来看李昭,小声问:“公子,我弹首曲子给您听,好吗?” “不用弹曲子。”李昭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刘意似乎很不情愿,在原地踟蹰半晌,才迈开步子往李昭的方向走来,在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你是哪里人?”李昭问他。 “钦州。”他答得简短。 “你怎么从钦州到这里来了?”李昭又问。 “家里遭灾,我来京城投奔亲戚。”他小声答道。 “你的亲戚住在哪里?你又为何在这里?” 听见李昭一连串的发问,小倌脸上的神色越发瑟缩,颤着声音说道:“公子,我还是给您弹首曲子吧?” 李昭看出他在害怕,也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柔声道:“不用怕,尽管把你的遭遇告诉我,我是官府的人,我是来救你的。” 听到“官府的人”,小倌畏惧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而是又问了一遍:“公子,我给您弹首曲子吧?” 显然,他对“官府的人”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这间接印证了李昭的猜想,这些人口买卖必然与某些位高权重的官员脱不开关系。 李昭不再追问,而是对他说道:“现在你不信我没关系,等下次有官府的人来查抄这里的时候,你只需将情况如实告诉他们便可。曲子不用弹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小倌有些发愣,大概是在思考她所说的话。过了片刻,他哀求道:“公子,您还是听完一首曲子再走吧。您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他们肯定要认为我服侍不周了。” 李昭哑然,又坐回凳子上,“好,那你就随便弹一曲吧。” 听完曲子出门的时候,李昭瞥见一道人影进了旁边的一扇门。她觉得那张面孔似乎有些眼熟,便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李昭蹲在墙边,才听到里面说了两句话,旁边便传来一阵呵斥:“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里面的人听到这声呵斥,立刻停止了交谈。 李昭扭头,见是倌馆的龟奴,正气势汹汹的怒瞪着她。看着对方健壮的身形,李昭不由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心想,跟她一起过来的金吾卫应该没有走远吧。 正当她拔腿想跑的时候,龟奴已经冲了过来,一拳砸向她。有了前几次被刺客追杀的经验,李昭还算灵活,身姿矫健地躲闪着对方的攻击。几次拳头未击中,龟奴趁李昭不备,抽出一把匕首来。 李昭只见明晃晃的刀光一闪,手臂上已经挨了一刀。李昭疼得抽气,心想:埋伏好的金吾卫呢?都去哪里了? 另外一边,金吾卫们站在凛凛寒风之中,如同铜墙铁壁般屹立着。陛下做羞羞的事情,他们怎么可以在旁边偷听呢?自然是要躲得远远的,在外面为陛下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防止任何人来打扰陛下的雅兴! 眼看李昭已经被逼至死角,忽然,旁边闪过一道修长的人影,长臂一伸,将李昭拉了过去,躲开了龟奴的攻击。李昭抬头一看,救她的人竟然是顾沉宵,不由奇道:“顾爱卿,你怎么在这里?” 顾沉宵无暇理她,向龟奴祭出腰牌。 看到官府的令牌,龟奴脸色一变,立刻停止了攻击,转而向顾沉宵点头哈腰地行礼,“不知是大人驾临,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顾沉宵未多言,神色平静地拉着李昭走开。走到外面的马车上,顾沉宵始终未发一言,拿出伤药给李昭包扎伤口。 李昭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顾爱卿,你怎么在这里?” 顾沉宵眼睫微垂,薄唇紧抿,依旧未回答。 过了一会儿,李昭恍然大悟,扬起贼兮兮的笑容,“原来,顾爱卿有此等爱好。” 顾沉宵正低着头给她包扎伤口,听到这话,手上一用力。 “疼疼疼……”李昭立马哀嚎起来。 顾沉宵淡淡道:“疼了才长记性。” 李昭眨眨眼,为什么顾爱卿好像很生气? 思忖片刻,李昭再次恍然大悟,肯定是因为不可告人的爱好被她撞破了,所以顾沉宵生气了。 撞破了别人的隐私,李昭深感抱歉,然而,她又不可能让自己失忆。所以,她决定,还是请顾沉宵吃顿饭吧,一来表达歉意,二来表达对他冒着暴露隐私的风险出手相救的感激之情。 地点还是在清晖阁,锅还是那个鸳鸯锅。不过这一次,李昭已经深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