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那酒馆中,舅甥二人面对面落座。 时辰还早,现在屋内人不多,天刚刚暗下来,包厢中明明灭灭看不清人脸。 “此人意志不坚定,恐会生变,你必须把这颗棋在手中抓牢。”年长的男人摸着胡须语气轻松,像在说些寻常事。 “请舅父赐教。” “明日去太学,会有暗号通知你,随后按我说的……” 年轻男子沉默颔首,遵从长辈的安排。 “你要知道,这口是心非的女郎,嘴上大多拒绝,必要时候……”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件事你能办好吧?” “期定能办好!” 司徒期低头乖顺地听着徐牧的教诲,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 适逢旬休,司徒霖带着四位妃子,还有李奚等一众仆人,天还未亮就低调出城门来到沐阳行宫。 “吩咐众人先下去安顿好,待会将早膳摆好再唤她们来正殿用膳。”司徒霖朝李奚吩咐,自己换了一身素色袍衫,兴致不错,一人带着内侍去逛后花园。 悠然自得走走停停,路过一些深秋还十分翠绿的植物,还会弯下腰来仔细辨认品种。 崔婴以为后花园没人,独自一人走来这边散心。 自从她和皇上有了夫妻之实,她便很少得空能自己独处。 关于皇上到底对她是一往情深还是装模作样,那天她看到的会否是误会,她一直按下不去想。 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她总觉得这段时间,美好的共处时光都像是一戳就破的美梦泡沫。 因着司徒霖对四妃的待遇几乎是一视同仁,对她最特殊的地方也就是床第之事比较积极,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哪个女郎不想拥有一个爱自己全部的伴侣?崔婴现在只能确定司徒霖是爱她的身体,爱不爱她这个人,可就说不准了。 对崔婴来说,司徒霖要是贪图美貌一时兴起,这种结果是最最不能忍受的。 崔婴低着头沉默着,手里还拈着一朵野菊花,脚上一步不停,在花园里沿着路散步。 忽然,视线中猛然闯入一双绣金线的靴子,崔婴一惊,赶忙顿住步伐,想要抬头去看。 结果重心往前不好站稳,一头栽进来人的怀中。 “朕只是随便走走,路上怎会有美人投怀送抱啊?”司徒霖故意揶揄对方。 崔婴缓缓从司徒霖的怀中抬起头:“圣人走路也没个声响,都离妾只有一步之遥,我才发觉,不小心冒犯到圣人。” “这女郎好不讲理,自己走路低着头却不看路,撞到人还怪别人走路没声响。”见着崔婴两只手似是要推开自己,司徒霖赶快把人往怀里搂紧。 “圣人,放开妾,这样不妥。” “在朕的行宫里,还有谁能说朕的不是?” “……”崔婴只好放弃挣扎,把下巴搁在司徒霖的肩上,发出舒适的叹气声。 “你泡过天然的温泉吗?” “没有,婴婴不曾泡过温泉。” “那好,你跟朕一起去泡温泉吧,让其他妃子去泡那个分男女的两个汤。” “圣人,这、这恐怕……” “再说一次不妥我很难保证不真的做出些不妥的事来。” 崔婴只好应下来,二人相携离开后花园,直奔阳池。 二人前脚刚走,行宫后院一仅一人侧身通过的暗门从外面被拉开。 有一青衿男子轻手轻脚溜进行宫花园,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蹲下身,隐蔽身形。 天色渐渐灰蒙,还未全暗下来,内侍也无人来点亮石灯,后花园四下寂静,司徒期蹲的腿脚有些麻痹,不耐烦地挪动着双腿,却仍是不敢站起身。 “不是要去芙蓉池吗?为何把我带到这花园来?”裴君如被身边的宫婢带到行宫花园,从刚才她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一脸戒备地看着身边的宫婢。 宫婢把人带到任务已完成,赶忙行礼:“贤妃奴婢是奉皇子之命将您带到这里,有人在这里等候您多时,他有话同您讲。” 裴君如得知宫婢的意图,心中稍微松口气,她倒是想会会这有话同她说的神秘人物。 她按照宫婢的指路,沿着花坛越走越深入,最终到了一棵零星还剩几片叶子的银杏树下。 正在四处寻找时,身后传来温和的男声唤她“君君”。 裴府家中长辈和同辈都叫她如如或小如,唯一唤她君君的,只有那位。 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