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眼睛盯着他,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得频繁,尤其在面对吊儿郎当的萧元良以及性格洒脱的温玉礼时,他似乎变得更加随性活泼,与寻常的十岁孩童无甚区别。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他用不着装成熟稳重,他们也十分乐意陪他吃喝玩乐,不会时时警醒他要注意仪态。 眼见着天色要黑下来,他今日的快乐也即将结束了,回宫之后,他又得当回那个一本正经、故作沉稳的少年储君。 皇帝原本想着,等杨景赫追完刺客回来便启程回宫,却没料到外边忽然响起了雷声,随着几道惊雷过后,便是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声由小变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滂沱大雨,透过窗户看外边,街道上的景色都被雨水打得模糊。 “这雷阵雨来得可真突然。”萧元良看向窗外,“看来咱们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离开了。” 皇帝道:“那便在这医馆里歇一歇吧,景赫也还没回来。” 温玉礼坐在窗台边的桌子上,单手托腮望着远处。 她看的正是宁王府的方向。 她离开水云轩的时候,和掌柜的留了话,若是萧云昭找过去了,便告诉他,她要给皇帝一行人当向导,就在这附近的街道上逛逛,最迟天黑也应该能回去陪他用晚膳。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看完杂技表演之后会在街边遇上刺客,又被一场大雨给留在了医馆。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雨又下这么大,阿昭必定会派人出来找她。 想到这儿,她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些,以免错过宁王府里出来找她的人。 “姑母,你将窗户开得那么大,雨水都打到桌子上了。”身后的萧谨恒提醒道。 “没事,淋不着咱们。”温玉礼说着,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的衣裳不至于被斜着打进来的雨水弄湿。 萧谨恒见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窗户,不禁好奇地凑了过去,“你在看什么呢?这下雨天能有什么风景。” 温玉礼淡笑着应了一句,“都这个时辰了,府里的人会出来找我的,他们应该能猜到咱们会找个地方避雨,肯定会拉着马车出来的,到那时候咱们就可以离开这了,顺便让护卫们护送你们回去。” “这样啊……” 萧谨恒没再打搅她,而是百无聊赖地在边上来回踱步着。 “谨恒莫不是觉得无聊了?要不六叔来陪你下棋吧,之前见过你和你父亲下棋,你坚持了许久才落败,那时候六叔就想和你切磋切磋了。” 对于萧元良发起的挑战,萧谨恒自然是应了下来,“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医馆之内并没有棋,好在出门隔两家店便有卖的。 “来吧,六叔,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虽然六叔也没把握一定能赢你,但你毕竟是晚辈,还是得让你先行一步。” “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萧谨恒率先落下一子,皇帝便坐在二人的身旁观棋。 要论下棋,萧元良和萧谨恒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二人自然都不情愿与他切磋。 观棋的期间,他瞥了一眼坐在窗户边的温玉礼。 她依旧保持着方才那样的姿势看着街道,分不出半点儿心思来看这边的棋局。 她淡雅的侧颜与安静的模样,若要拿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归心似箭。 像这样大的雨,她若独自打伞回去,自然是行路不便,且她想必也不放心把他们几人就留在此处,若是宁王府的人能快些出现,她大概会很高兴。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屋外的大雨也小了许多,而萧元良和萧谨恒两人在下了三盘棋之后,都有些没兴致了。 “三局两胜,没想到还是六叔技高一筹。” 萧谨恒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我还以为这一盘也是我稳赢了。” “幸亏我多赢了你一局,否则真不敢把与你对弈的事情往外说了。” 萧元良轻呼出了一口气,“别看你六叔我文武都很平庸,好歹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吧,文章写不好,不代表下棋也下不好,不过你这棋艺确实不错,假以时日,我必定不是你的对手了。” 对于这样的夸张,萧谨恒很是受用,“再过两年,我一定能让六叔你把把都输。” 两人说话间,窗台边的温玉礼缓缓伏倒在了桌面上。 萧谨恒“咦”了一声,连忙走到了桌边。 温玉礼闭着眸子,容颜格外静谧,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萧谨恒却直觉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