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鼓囊，瘪下去像没装几页纸。 蛋包饭边缘围了一圈卤汁牛肉。宋茵取了双木筷把它们全拨到梁涵盘中，嘈杂人声中自己却倒了杯凉茶小口喝。 她在群里请假说自己将缺席以后的拍摄后，手机里已经陆陆续续几条慰问讯息。曾宸辞她却没讲清借口，宋茵告假便也说得含糊。 众人的措辞小心翼翼。在旁人眼中她是和剧组男主勾搭却不小心目睹导演绯闻的倒霉下属。谁能想到她一开始去换衣间只是误以为港商对女主角阿芬有不轨行为。 解释起来百口莫辩。 周戮岳跳过事件本身，只问了句：今晚空吗，去你家找你一趟。 越是以他不爱探究的性子，越是显得这件事被他看重。 宋茵面对种种慰问一时间反而不知如何回复。她从美国读编导回来就早料到进国内影圈的困难局面，求阿辉托关系进组已经有跌进泥潭的心里预言。 换句话说，她没那么容易失望的。 “我被导演炒了。”梁涵刚把一大口饭用不锈钢勺送进嘴里，听见宋茵慢慢讲。 烂店家连勺子都洗不干净，一股铁锈味。梁涵边嚼着那口饭边大声叫服务生过来当着他的面换两双新勺。“用勺子吃，多吃点，别拿筷子挑来挑去跟厌食症似的。”他说着，又把糖水往宋茵那边推，“喝点甜的。” 宋茵低头，乖乖喝了口。其实很久不吃温糖水，在大西洋天天喝冰美式度日。她一低头梁涵便抬头看她，目光却不敢放得很实。 毕竟是名义上的姐姐。 宋茵有张平整的脸，小店冷色调顶灯打光也不显沟壑。雪白皮肤，尖下巴，细眉，长凤眼，清清冷冷的。 梁涵懒得挑选比喻，只觉得好看。 “吃完饭跟我去No.209隧道。” “去那个隧道干什么？”宋茵捡糖水碗里的小圆子吃。 No.209隧道是市政新开放的观景隧道，有光怪陆离投影。 梁涵没答原因，只是得意笑笑。立体又妖调的大五官生在窄脸上醒目得很，稍有表情就顾盼神飞。宋茵一口小圆子还没咽下去已经被他拉起身，店家阿嬷似乎是梁涵的老熟识，任他摆摆手做个甜蜜笑脸就赊了账。 “原来这边你比我熟。”宋茵笑眯眯。 凭谁跟梁涵在一起也很难苦大仇深，尽管那小孩自己经常臭脸，然而属实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拉住宋茵衬衫外套的袖子，带着她往街角走。 那里停了辆摩托车，车尾放两个银色旧头盔。 “新玩具么？”宋茵用手摸摸车头。她第一次听说梁涵有这癖好。怎么着也得过了十八才能考摩托车证。他拿到证不会超过半年。 曾宸笑得张扬肆意朝摩托车扬了扬下巴。他曾经费那样大力气改装，却觉得此刻听她一句平淡问候才是苦读机修书的真谛。 他用饭店里问老板娘要来的消毒纸巾将头盔上尘灰擦了个净，装模做样像老太监供奉太后一样恭恭敬敬递到她手里：“请坐。” 一路驰进No.209隧道，不能开太快因为沿路都是年轻人拍照录像打卡。宋茵觉得自己像误入奇怪小人国的older lady——行为端庄但毫无见识的那种。 她看每一处都觉得新奇，包括专为色盲设计的红绿灯和隧道壁上巨大的旺仔牛奶广告。地上铺满最近在10代中很流行的小烟花彩带。硝烟味漫天，夹杂转角处台湾阿公叫卖鸡蛋仔香气。 她本以为梁涵要带她来飙车。其实小孩上路根本不敢开太快。No.209隧道也并不是条交通隧道，只有观光意义而已。摩托车在人群里慢慢挪动。 宋茵用手搭在梁涵的背，头盔掩住四分之一视线。“谢谢你。”人头攒动里她轻轻说。现在我们真的可以算朋友，宋茵心想。 她在现实里受挫，梁涵就带她逃离现实。一句也不问她被剧组炒掉的原因。 这就是小孩的好处。 “明天我要去补习班，下了课再带你来玩玩。”梁涵笑。 明天。明天她就是失业的无能编导系毕业生。宋茵不置可否，小幅度摇头。还没等婉拒，梁涵已经把路边买来热乎乎鸡蛋仔递到她嘴边。 “吃一点吧，你刚都没怎么吃蛋包饭。” 他关心的事情好简单，吃饱，玩得高兴，仅此而已。 宋茵大口咬鸡蛋仔，奶油夹心爆开在嘴中。 人实在太多。到最后梁涵只能下了车推她走。既然不开车头盔纯属摆设。宋茵索性头盔取了抱在手中，一双眼睛亮晶晶放在周围。圆形银色头盔沾了湿润水汽被她抱着像大型星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