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她吹了一夜的萧,箫声如诉,诉的是一场风花雪月。 真美,牡丹从未听过这样美的箫声,杳杳如记忆深处的某个少女的歌声,在心中缠绕。 如此,她便为他跳了整夜的舞,如袅袅秋风,如缭缭杜衡。 可那夜过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百花楼。 “世间男子皆薄幸。”姐妹们这样安慰牡丹,连牡丹也这样想。 若一滴露珠落在池塘,那不过只是小小涟漪。但若露珠多了,便是一场滂沱大雨。 一天,吴州城的人们见到一个奇人。 这人躺在瘦西湖河岸最高的明月楼顶,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摇着折扇,嘴里嘟嘟囔囔,显然是醉了。白色的衣衫在春风的撩拨下摇来摆去,更显得他的身子摇摇欲坠。 “喂!那年轻人!你莫要想不开!”有一老翁喊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别人打扰。 底下看热闹的人笑着拦住那老翁,解释道:“莫要理他,这是我们这儿一个呆子,他今日作诗一半,对不出下半阙,就跑到这明月楼上撒酒疯去了。” 老翁忧心道:“这楼高的很,那年轻人吃醉了酒,若是掉下来可如何是好。” 旁人又说:“您老放心,这人名号纯阳子,从小带发修行,有些功夫在身,万万摔不死他。” 众人听了这话,稍稍放下心来,却听他突然吟道: “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 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 觉来眄庭前,一鸟花间鸣。 借问此何时?春风语流莺。 春风语流莺……春风语流莺……” 他吟到这里,似乎怎么也想不出下面的诗句,气恼地自斟自酌起来。 牡丹正乘着轿辇经过,看到这场景不由也微微一笑。 “姑娘,这是个痴人!”丫鬟小雀打趣道。 牡丹抿嘴笑道:“你去找个风筝来,咱们帮他一帮。” 小雀不明所以,听了牡丹的吩咐,也只好去买了只风筝递给牡丹,牡丹略一沉吟,提笔在风筝上写道: “感之欲叹息,对酒还自倾。 浩歌待明月,曲尽已忘情。” 写毕,将风筝递给小雀,道:“行了,你便在这里把这风筝放得高高的吧。” 小雀看了看风筝,又看了看明月楼上的纯阳子,哭笑不得地道:“这么小的字,那人看不到怎么办?” 牡丹将车辇的帘子放下,淡淡一笑道:“若是有缘,自会看到。” 后来想想,或许牡丹不该放那只风筝。 如果没有那只风筝,他便不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便不会与她咏唱一夜的情诗,便不会温柔缠绵,与她许下白头到老的誓言。 牡丹不再抛头露面,从此她的舞,只为他一个人而跳。 既是知己,又是情郎。 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娇嫩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旁,轻柔的唤一声他的名字,那便是最缱绻的情话:吕.洞.宾。 转眼到了中秋,他说,他要回家去,然后带着厚礼回来娶她。 真好,中秋回去,冬天来之前,她就会成为他的妻子。 牡丹算着日子,他不在的时间里,她一个人跳着曾为他跳过的舞,哼唱着他为她吹奏的乐曲。 直到一封诀别信,伴着瑟瑟的秋风被送来: 纯阳子已入道门,从此不沾人世俗事。 这算什么? 我算什么? 牡丹无法相信眼前这一方丝绢,尽管那上面确实是他的字迹。 于是她雇了马车,向他家乡蒲州奔去,车夫在路上露出凶相,抢了她的银钱将她弃之不顾,她只好求肯路过的人载她一程,却没成想又被卖到江洲的青楼,等她好不容易逃得出来,已是寒冬时节,她顶着风雪扮作乞丐,一步一步走了几百里路,终于才到了蒲州。 彼时的她已再不是风华绝代的白牡丹,风霜雨雪带走了她光洁无瑕的皮肤,泥泞险阻带走了她鲜艳明丽的裙衫,她的秀发如干草一般蓬乱。但,她终于走到他面前了。 “姑娘何必如此,纯阳子已看破红尘。”他的眼神淡漠,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就是她一路颠沛流离所得到的答案。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牡丹放声大笑,似乎听了一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冷不防的,她从怀中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