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苏公子,我和文秀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苏公子文质彬彬,气宇轩昂,一脸正气,连挑剔的公主都捏不出毛病。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击着羯鼓,胡姬闻鼓声而动,缓缓旋转身姿。 “日夕北风紧……” 真要命,苏公子他五音不全!第一个字唱出来,胡姬便踉跄着扭了脚,公主的酒杯停在了半空,整个人像被下了定身咒,瞪着苏公子竟半晌没说出话。 一时之间,盛酒的丫鬟、划拳的纨绔、谈笑的千金皆侧目而视,目瞪口呆。 片刻过后,也不是谁起的头,宴会上爆发出一阵哄笑,苏公子脸腾地一红,放下鼓槌落荒而逃,见此情景,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文秀起身要追出去,我赶忙按住她: “别去,去了可就更丢脸了。” 苏公子一介布衣,大家又不认识,笑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易之也想为公主助兴。”那个长相俊俏的男人堆着笑走出来,微微向底下观众行了一礼,捡起被苏公子扔下的鼓槌,提着羯鼓走到胡姬中央,边敲边哼唱起来。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他的歌声如此飘渺,如同真的把白云揉碎般轻盈,我听得入神,竟感到似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过我的面庞,我被这勾魂摄魄的歌声扰得面红耳赤,却有正好对上他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 我的心砰砰乱跳,赶忙凝神闭目默念起了‘太上感应篇‘。 等他一曲已毕,我才敢睁开眼睛,见在座的姑娘公子,无论男女皆痴痴的望着他,只有一个人例外。 “切,也没比我们仲元好嘛。”文秀嘟嘟囔囔地说。 我心中不由得万分佩服:“文秀姑娘,你真了不起!” “哼,白真人,你快看看,那人是不是妖怪?”文秀低声道。 我一愣,这个易之公子虽有些轻佻,但也不至于是妖怪吧…… “为什么这么说啊?” “那个张易之啊,跟死去的驸马爷长得可是一模一样,哪有那么巧的事,哼!” “驸马爷?是那位公主的驸马爷?” “你……唉……在咱们那位公主看来,驸马爷正是你害死的啊!” 我立刻慌了神:“可……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驸马爷啊!” 文秀摇摇头,道:“你记不记得薛怀义?” 我一呆,那又是谁? “白马寺的薛怀义啊,火烧明堂的那家伙,他是驸马爷薛绍的干爹。薛怀义被抓以后,驸马爷也被牵连入狱,听说前一阵子饿死在牢里了。” 我想了想,这才想起在洛阳破案的时候,那个白马寺的妙僧薛将军。 “这……确实很倒霉……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这案子不是你破的吗?” “不是不是,这案子是上官御史破的,人也是她抓的!”我连忙辩解道。 “噢……唉,想必上官婉儿怕得罪人,干脆就把这件事推到你身上了……” 我哭丧着脸,垂头丧气。 文秀拦住一个丫鬟,听说苏公子已经离府了,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白姑娘,难过也没用!玉真家的厨子手艺不错,来!尝个肉圆!” 我闷闷不乐的夹了一个肉圆塞进嘴里。 真好吃…… 于是我化悲愤为食欲,直吃到再也吃不下为止…… 待到宴会结束已经快要傍晚了,我心情沉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一股熟悉的清净香气幽幽传来。 “谁惹我们大小姐不开心啦?” “杨公子!”我喜出望外,一时冲动差点儿扑上去抱住他,还好最后一刻悬崖勒马,只堪堪攥住他的衣襟。 他张开的双手停在半空,尴尬的干笑两声。 我脸上发烧,强辩道:“你是神仙,不要如此轻佻。” 说完将拂尘一摆,努力摆出坤道的派头来。 “那……不能拉着小芙的手回家了吗?” “不成。” “我在这儿等了整整一下午呢,手都冻僵了……” “……” “不信你摸摸。” 他张开手,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虽说明知道他是哄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