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武学在江湖上甚至受到嘲笑。人人都想学习法术,人人都想成为阴阳师。这个故事,还是我的父辈告诉我的——人们很快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修习法术的条件。有些人生来灵力高强,是个妖怪都想吃掉他们。但是这样的人并不都适合成为阴阳师,因为有些人……无法将它们使用出来。” “啊,是有这样的人。”子殊立刻想起一些人,“我认识。” “有没有是一回事,会不会用是一回事。回头懂行的人说,‘你家孩子灵基不错,是根修习阴阳术的好苗子’,大约只能信前一半。有的人学起来太过困难,需要非同一般的指点或者不同寻常的经历。否则,终归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摆件。” “这么说别人,似乎有些过分。这话应该会伤害一些人的感情。” “那又如何?”隗冬临耸耸肩,“良药苦口,好话难听。难道因为有些话听起来伤人,就不让我说了不成。” “好像也不是这个道理。” “那不就得了?总之……人们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先是打出生起觉得自己爹娘是天是地,到后来才发现,他们终究也是普通人。这一点我倒是很有发言权。” “听上去你有着不得了的经历。” “算不上吧。我一介女流,从小就不被家里人看好。我想,我便用拳头说话的好……但终归还是捅了娄子。我才意识到,我个人的强大根本无关紧要,周遭的人,尤其我的父辈,即使拳头硬,态度软,到头来什么都做不成。” “可这江湖就是这样,”子殊说,“所有人都很难做自己,我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个人都被裹挟着前行,去往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 “是啊,所以规则应当得以改变。” “……这就是你想成为六道无常的理由?”“我说过,我不在乎我是什么,我只需要做出改变。”隗冬临淡然地说,“但就像你说的,成为六道无常或许是一种途径——但这并不是我需要封魔刃的目的。我只是,需要一个能与我的武学相称的武器。” “那,你刚还想说什么?你似乎没有说完。” “嗯……是。然后,要意识到自己是个普通人吧。天资聪慧的人只是少数,更多人都平凡无奇。想想看吧,练武若是身子骨差点,还能多锻炼锻炼,强身健体。毕竟强健的体魄绝大多数都能靠自我的努力得到,灵力这种东西……哈,随缘吧,人类本就不是靠灵力存活的物种。当人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凡夫俗子,便会老老实实地回归生活,该干什么干什么了。但这个过程……倒是漫长,毕竟人类总喜欢空想。我很早便意识到这点,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所以你很快选择了习武之路?” “是。而且我没得选——毕竟家里就是开武馆的。我只是在这条路上领悟许多。” “你也不是一般的人呢。” “我小时候资质平平,但比任何人都要刻苦,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我的爹娘对我没有太多期待,我变成如今的样子,靠的是自己。然而最重要的一点,许多人都做不到:那便是意识到自己的儿女只是平凡人而已。我在我家的、别家的武馆里,见过许多人对自己的孩子抱着过头的期待,盼着他们成龙成凤。我也发现……有些人不是真希望儿女有什么出息,只是想让自己脸上有光。有些鸟飞不起来,便下个蛋,指着雏鸟以后能跃上枝头,化身凤凰。他们不仅盼着儿女飞黄腾达,还指着这凤凰带着一家老小鸡犬升天。” “……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但你说的情况,我似是能理解的。” “人人都很普通,但人人都不觉得。我啊,很早前就承认了自己的平凡,所以才要加倍努力。我选择了最适合人类的道路——武学。当然,法术我也有所涉猎,只要能将二者巧妙融合,便没有破不了的局。有一点你说的没错:纯粹的武学奈何不了法力高强的妖物。” 舍子殊微微一怔:“唔……啊,我明白了。你是想,将法力与武学相互结合,这样一来,便能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差不多吧。” “那么封魔刃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舍子殊看向那柄胁差,“毕竟是修罗的武器。” “但是……它不完整。” “因为它不能抽出来?” “不,它就是——不完整的。它该是一柄长刀。” “另一部分在何处?” “我知道它在何处……但,我暂时没有拿到它的打算。” “这又是为何?” “没有合适的刀匠。不如说,能修复它的人……江湖上几乎找不出来。哪怕是当年锻造六道神兵的前水无君,也很难将其复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