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她付出代价。” 薛弥音一字一句地说。 “唔……”魉蛇的表情倒是平平淡淡。她沉吟一阵,又反问道:“你是这样想的,但你会怎样做呢?” “什么?我不明白……” “怎么想和怎么做,是两回事。”魉蛇认真地解释,“有些人只是闹闹脾气,心里将想做的坏事想了一遍,便不打算做了,因为他已经消了气。这类人本性不坏,只是脾气有些暴躁罢了,而且他们还能控制住呢。虽然也有不加控制,演变成恶意伤人的情况……而有些人做事不过脑子,直接凭着冲动实施恶行,又在事后感到后悔。你是哪种人?” “……我不知道。也许,都不是。” “你要做哪种人?” 弥音感到迷茫。按理说,这个小她许多的姑娘应该受她的照顾才对。但自打二人重逢以来,她总觉得自己才是年幼的那个。魉蛇——妙妙太过成熟,或许与另一半与她相容的妖物的魂魄有关。那老妖怪一定活了很久,才总是说出这些弥音也难以理解的话来。 “啊!等等……” 风不断地吹拂,让茂密的野草与树叶彼此摩擦,刷拉拉的浪潮从未停止,掩盖了她们的轻声交谈。“聆鹓”离这边更近了一些,她尚未注意到在此处交谈的两人。但这个距离已经足以令弥音意识到一件事:她不是聆鹓。 虽然很像,但一定不是。从她的举手投足,与面部难以形容但真实存在的细微差别,弥音已足以辨认出来,她并非是叶聆鹓。像她却不是她,弥音只能想到一个人——那是一个她先前从未见过,却印象深刻的人。 她与叶聆鹓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如她的堂姐久,却因为饮食起居都形影不离而十分熟悉。何况她与堂姐阔别已久,恐怕两人的习惯也早已发生了改变。因此,她才能在这个还算遥远的距离很快判断出她的身份,以免误伤。 误伤……吗? “不是她,”弥音的视线还落在目标身上,对魉蛇说,“她是那个人的姐姐。我依稀记得她提过姐姐的名字,好像是……叶、叶吟鹓?” “噢——”她的友人恍然大悟,“没听过。” “……” 不管怎样,原本打算痛下黑手的薛弥音都开始犹豫了。魉蛇看出来,便说: “你动摇了。” “嗯,我承认。毕竟犯下过错的是她的堂妹,而不是她自己。她也是个可怜人,幼时误伤了姐妹,懂事后又误杀她的母亲,被父亲关了禁闭。对这样一个笼中雀出手,我多少会觉得不安,毕竟她什么也没做错。” 魉蛇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那你怎么想?”薛弥音看着她,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很需要一些参考,来佐证自己的观念是否与以往无异。薛弥音从小看够了别人的脸色,如今只想做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但人活在世,总该有个参照来确认自己想法的公正与否。 “嗯……你当真要听么?可能没什么作用呢。” “你说便是了。我鲜少向别人讨教,尤其是向比自己年龄小的人,你可是头一个。” “哎呀,你这样说我可就要不好意思了。嘿嘿……”她的友人挠了挠头,又接着说,“我的想法对你来说可能像是在和稀泥,你听个意思,最终怎么决定还是在你的手里。还是那句话: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不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真正的朋友不就该是这样的吗?在别人认定我入了歧途时,你就是这样支持我的,我甚是感谢。为了报答你对我深厚的友谊,我也愿意做一样的事。一方面,你可是受害者,你被她的家人狠狠伤害了身心。既然找不到她本人,拿她所爱的人泄愤也情有可原。这当然是合理的!不仅要伤害她,还要让当事人知道你伤害她。这样一来才能更好地报复行凶之人。心理负担?不需要的。她伤害你的时候,考虑过会对你造成怎样的心理负担吗?你这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真正的痛苦未降临在她的身上,已是莫大的恩赐。” 说了这么多,她仍能从弥音的眼里看出犹豫。紧接着,她话锋一转: “但是另一方面——你说得对,这个叫叶吟鹓的女人是无辜的。她或许犯了错,或许没有,就算伤害到谁也肯定不是你我。时间还长,说不定你还有更好的报复的机会。所以说,如果你当下就要出手,我认为情有可原,理所当然;你若是放她一马,我觉得你是非分明,善恶能辨。在我眼里,你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不论做什么我都会拥护你的决定。” 她的挚友总是这样能说会道。 的确如她所说,这样的回答并未在客观上促进弥音的决定。但这样一来,弥音知道,若是选择前者,自己便不再有负罪感;若是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