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没有听到答案,不过他并不着。他有自己的标准,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对自身的发挥有一个明确的判断。这次状态不好,发挥自然不够优秀。不过,即使自己拼尽全力,也能达到这位严苛考核官的标准吗? 尹归鸿攥紧了刀柄。夕阳下,这把由妖物巨牙所打造的魔兵泛着血色。它的质地略微通透,若有强光照射时,大约能穿过刀刃看到它扭曲的对面。同样,也能看出它内部淬了毒液的细细的管道。按朽月君说的,那毒液在牙中密封储存时无色无味,只有释放出来才会与接触的物品或者空气发生反应。他不知道,他也看不出来,更不知道为何这柄死物也能如活着一样源源不断地分泌毒液。又是从哪儿放出来的呢?或许就是这样慢慢地渗透刀身,蛰伏在刀刃表面,绝不放过任何一次能死死攀附伤口的机会。接着,它们就趁虚而入…… 这等阴险的兵器,尹归鸿并不觉得自己是相匹配的。虽然他也称不上光明磊落的人,但这把刀从很多意义上都不适合自己。当初朽月君只说是借,却没说何时要自己还。恐怕将它一辈子塞在自己的手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尹归鸿越来越觉得,自己能够驾驭烬灭牙,它也愈发娴熟地顺应着自己的意志。就像……交朋友。朋友不该处处都与你喜厌相仿,性格相似,模样相同的。只要相互尊重,达成共识,为彼此留出一些冗余的空当来,也能很好地与对方磨合,达成亲密无间的往来关系。到了现在若突然要他把刀还回去,兴许还有些舍不得。 “还不错,比起之前确有长进。”朽月君难得发出赞许,又理所当然地话锋一转,“但是……还差得太远。” “你总是说差得远,却从没告诉我,是拿什么比较。你自己么?那还请恕我年幼了。” 朽月君将地狱之刃轻轻放平,缓缓摸索过去,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也是后来才开始琢磨这些东西……以前我看不上,觉得它们太脆弱。人类本身不就是这样脆弱的吗?因此才需要武装,才需要兵器,才需要外物来装点自己。” 尹归鸿收刀入鞘,抬眼扫视过去:“改主意了?” “倘若兵器能与主人的实力相互匹配……那倒也可能有意外之喜。近百年来,我已看了足够多,所以对此越来越有兴趣了。啊,说你差得远——当然是比你的前世了。” 尹归鸿并不反感他提及前世的事。虽然不愿承认,但若做个比喻,这就像老人总拿孩子去和有血缘的年轻人比较。这不算个恰当的类比,可给尹归鸿的感觉是相似的。提便随你提罢,反正与我有什么关系?无非是要“借年轻人家的东西拿来用”而已,和这外人似的“老者”并无关系。 “他的动作更快,更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你就不一样了。比起过去,你确实快了许多,可还是放不下什么东西似的。我不是说……你的仇恨。” 朽月君向前走了几步。这次尹归鸿没有退后,他直直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等到他来到自己面前,甚至是有些冒犯私人空间的距离时,也并未动摇。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这次来,不该只是特意和我打一架吧?”归鸿挑起眉来。 “你不够决绝,这红尘还有能牵绊你的东西。” “没有。”归鸿重复道,“我想没有。” “你不如他纯粹……不过,我说过,你可以用‘兵器’弥补。天狗的事,我倒是有前车之鉴。你今天遇到的人里,就有个丫头带着万鬼志,你必须想办法得手,不论死活。你的血脉不是难事,难在殁影阁从未凭记忆重塑肉身……上一个好歹身子骨还在。你若做不到,也不是没有下策,但你一定不愿去天狗冢的。好消息是,只要有尸骨,殁影阁就能想办法让它动起来……” 天狗冢?是没有听过的地方。时至今日,尹归鸿已经懒得质问他究竟是何时又如何监视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