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可此刻他就是怎么也忍不住。随即,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吐出几段空白的气。 “您还有什么问题?” “你是……你——你是、是……” “君乱酒。” 如雷贯耳。 他听到了,他确定了。 他再也说不出话。 白涯的大脑飞快地转着圈,一大堆问题海啸般平地而起,在这颗晕乎乎的头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地翻搅、涌动。 怎么回事?他真的是君乱酒,君傲颜的父亲?是本人,而不是什么冒牌货?他是怎么到这里的?又是如何在此地谋到一官半职?他还是过去的他吗?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记不记得他的女儿?他的思想与行为是否有额外的动机,还是单纯听命于修罗王?他的话在王那里是否有什么分量?白涯该不该将傲颜的事告诉他,就现在?他会作何感想,作何反应?这对他们现状的改善又有何帮助? 是真是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非假非真。 冷静,千万要冷静。克制住情绪,在彻底弄清现状之前,什么都不要说。 在漩涡的中心,这句话缓缓浮现,逐渐在脑海里变得清晰,盖过任何翻江倒海的声音。 “……没什么。”错愕之后,他立刻恢复了正常,“我们何时能见到王?” 霜月君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兴许,是他忽然对武国国君来了兴趣,有些反常。大概与面前此人的身份有关。他们队伍里,那个拿着斩马 刀的女人姓什么来着? 想到这儿,霜月君心里多少也有了答案。他并不太清楚“斩马傲颜”的故事,只是略有耳闻。他的心思从来不放在那些奇闻轶事上。不过,既然姓白的终于有点配合的意思,也算是好事一桩,省了不少麻烦。 “我现在领二位去客房稍作歇息,明日即可拜见国君。” “有劳。” 白涯老实太多了,这种极度的冷静之下,仿佛流动着潺潺的熔岩。霜月君能敏锐地捕捉到这点。他又开始回忆,这君乱酒是何许人也?与他无关的小角色,他都不感兴趣;他不感兴趣的人,都很难记住。不过这名字的确耳熟,仔细想来,好像是一名纵横沙场的武将,曾立下赫赫战功。其余的事,他一概不知。等回头只剩两人时,他再屈尊问问白少侠好了。 过了不知多久,天黑了下来。王城很大,却空旷,人群总是挤在某一处地方。若不是近日赶上了“好时候”,恐怕仍是看不到这么多人的。除了擂台,武国这地方白天安静,晚上也安静,仿佛昼夜的区别只是天空的颜色罢了。 白涯从三层望出去,周边仍是一点人影也见不到的,唯有步伐整齐的修罗的编队,偶尔从附近走过。他们已经在皇城内部了,这里戒备森严,却年久失修,一切都很陈旧。所有人的精力都不放在生活的柴米油盐,甚至建筑、家具、衣物都不重要,这一点连皇城里也好不到哪儿去。砖若是缺了便缺了,只要不漏风漏雨,接着用便是。衣服破了个洞,缝缝补补又三年,新衣服想买怕也要等人现做。并非是因为贫穷——相反,他们实则富得流油。依靠对周边的城镇与村庄的劫掠,武国国库充盈,就是懒得拿出来用,仿佛战争才是一切的出发点。其余的小件更不用说了。大到亭台楼阁,小到锅碗瓢盆,他们都能以奇怪的方式和奇怪的材料将其修补,最终形成了花花绿绿的滑稽模样。 太他妈的怪。 “那个人类……有两把刷子。”坐在桌边的霜月君抬眼看了看来回踱步的白涯,“在人类之中算是强者。不过,还不够强。” “他是傲颜的爹。”白涯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傲颜一直在找他——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他。但……我——唉。” 霜月君撑着脸,打了个哈欠,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新闻。 “猜到了,然后呢?慌什么,再把他叫来问问便是。” “没那么简单。他们三个还不知在城中什么地方,汇合没有,安不安全。我们在宫中稍有不慎,便可能为他们父女二人引来杀身之祸。” “啧,麻烦。”霜月君倒了一杯酒,“明日去殿上一问便知。” “不行!” 白涯在桌边停住脚,忽然猛拍桌子。酒壶当啷一下,盖儿与瓶身相互碰撞,溅出几滴壶口的酒水。所幸霜月君的杯子举得够快,不然一定给他打翻了。 “小点声。”将杯子凑到嘴边,他嚷了一句。 “不能明问,绝对不能。”白涯抓了抓头发,又开始来回踱步,“得先让他帮我们找到那三个不省心的。必须让他们父女见了面,才能说清楚。我也只是听过名字,不能打包票说那就是君大将本人。” “你还真是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