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都信了。 “那么……”年轻的宫主又问了,“他会随你一并去九天国么?” “会,他说那地儿他熟。” 祈焕放弃抵抗,麻了。现在就算白狗东西说自己是南国人他都不觉得奇怪。 但说实话,他们对这位月白芷月姑娘,心里多少有些成见。这成见不是她带给他们的,而是这整个安排。当然,抛却性别歧视的问题,再怎么说……朝廷怎么派一个孩子来打发他们啊。白涯与祈焕都算年轻气盛,但怎么着也要奔三了。可这小丫头听声音,看轮廓,说她二十不到都令人信服。 朝廷这么缺人么?缺人我来啊。祈焕又胡思乱想。白涯好像能听见他心声似的,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可能确实自己表现有些跑神。也对,不好说,现在那些江湖术士都比习武之人要吃香得多,说不定这丫头也会什么不得了的把戏,不能失敬,不可大意。 “你的事,本宫是知根知底的。”月白芷说话当真像个小大人,“出海许可自然不成问题,想带几名亲属、友人、还是随从,都由你。来,这些话都给他记上,盖了章,免得关口那边难为他呢。” “谢过太师。”白涯行了个抱拳礼,祈焕也跟着一起。 “你父亲的事,月某深表遗憾。放心,为朝廷效力,自然亏待不了你。我已派人准备好银两物资,足以支持你在海上一天的行程,再过三日也绰绰有余。本宫已替你们算过天时,近七日内,海上都将风平浪静。若遇上狂风暴雨,活着回来找本宫算账便是!” 您可真是太幽默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能做到的,本宫一定满足你。当朝律法归律法,你父亲倒也不至于连累你,我们仍是秉公办事的。” 白涯不说话,祈焕也不敢吭声。因为他明显感到,白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大约是类似于愤怒的情绪,稍微加以刺激,便会引起轩然大波。一来确实担心他的心理情绪,二来,在这里闹事,别连累他一起脑袋不保…… “没什么了。”白涯终于开口,“白某谢过太师。此外再不需要什么,在下自行准备。” “朝廷终归比你想得周全,东西也不是一个档次。送你都不要?” “不必了。” 祈焕心里暗自叫苦。这可是讹皇粮的一个好机会,这臭小子油盐不进! “你想清楚,这些可不是白给你的。” 月白芷话锋一转,两人心说不妙。刚还说送呢,转眼就谈起条件,太善变了吧。 “我若是能活着回来,您大概是想替朝廷,向我要南国的秘密吧。他们忽然宣布断交,闭关锁国,铸造结界,而派遣的人都有去无回,凭谁都好奇那里发生了什么。让朝廷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有什么金银珠宝,诡术秘方,白某尽数上交,绝无贪念。” “哎呀,本宫就喜欢你这种懂事的小朋友!”她忽然笑起来,声音高亢,反而像是个成年女子了,“其实你扣些什么也无妨,你侍奉朝廷心意如此,自然不会被亏待。就算你什么都没带回来,什么都不记得,只要人活着踏入我土,哪怕缺胳膊断腿也保你荣华富贵。” “先谢过了。但,在下只有一个要求。” “啊……这样么?我来猜猜看——你想带你爹回来赦罪。” “是。”白涯大方地承认了。 月白芷有节奏地拍起手来,像是由衷地称赞。 “当然!白砂之罪,朝廷既往不咎!我就喜欢你这般忠孝之人。” “他是被冤枉的,朝廷要还他清白。” “嗯嗯,当然了。” 有点敷衍,祈焕也听出来了。她根本不在乎白砂的死活,语调里有着“罪人就是罪人,饶你一命不错了,还想浪费资源”的弦外之音。 白涯还算清醒。 “空口无凭。” “……行啊,可以。”月白芷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对下人说,“记下,都记下。” 这会,祈焕颇闻到一丝无望的味道。朝廷当然可以不在意——因为他可能真的回不来。空头银票谁不会开呢?只要有一张嘴,天上地下都敢给你写进去。 “不过,本宫还要替朝廷提一个要求——或者说,命令。” “您讲。” 说罢,月白芷抬起手,只拍三下。现在,屏风后的人走了过来,站在大殿前,与二人面对面。这之间,足有三丈远。 “得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