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其实能察觉到,池梨对施无弃有所提防。毕竟从未见过,身上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妖……灵力,还有一只散发不祥的眼睛。他右眼的伤倒也不是没人问过,几人口径统一地回答,是近来与妖争斗,伤的。柒姑娘是更惹人注意的,一开始几乎没人觉得不对劲,直到得知她是一具尸体后,围着他们的女孩们便散开了。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 休息前,池梨突然让施无弃过去一趟,这让其他人都有些紧张。虽然算不上做贼心虚,但也总觉得有些不妙。于是他没有带柒姑娘,只是随她一并走到附近的偏僻处,不算特别避讳什么。 “我且问你……默凉的事,你怎么看?” 施无弃有些疑惑地望着她的眼睛。理论上,她去问本人,可能确实问不到什么。但询问山海按理来说比问自己更具有说服力。他不知道为何池梨这么说,但她应该有自己的理由。或许一来担心山海也有所隐瞒,二来是打探他这个“陌生人”的意图。 何况,默凉其实没有瞒着她的意思。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他就将自己的见闻如实交代。所以这会儿,他说话还是该注意些。 也许,他不是无话可说。 “小凉身上会长出骨刺,您应该知道。” “……我知道。他又?” “没错。我从那之中,看到了一些东西。” 他如实说了那时所见,忽略了一部分主观感受。这段信息无关紧要,但听上算有分量。池梨紧皱着眉,一刻也不曾松开。 “那么,叶月君所言解咒的事又是如何?您知道,我不想在大家刚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提这种问题。我不认识您,对百骸主的名号也只是听说。所以,希望能趁这短暂的时间稍作交流。这一天下来,我能感觉到您不是不能说话的人……但您也不是什么话都会说。” “唔,我倒是没必要在默凉的事上骗您。” 施无弃做了一个深呼吸,瞄了一眼客房的方向,山海和黛鸾偶尔看向这边。 “那么,您愿意说多少?” “说出来,或许会让雪砚宗背负不必要的人情。” “但说无妨。” “……叶月君做了很大的牺牲。一开始,我们不清楚这是否行之有效,后来我们就拜访了殁影阁,这您知道,默凉的信一定提过。殁影阁告诉他,那些付出……几乎没什么用,都是徒劳,反而会让鬼叹尝到甜头。” 池梨的眼神有些奇怪,她幽幽地说: “我听晓说过殁影阁的事……他们想得到云外镜,我对他们没有好感。但他们说的话,似乎不怎么掺假。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话,存在某种目的?比如——” “您的直觉没错。”无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的确拿云外镜,作为另一种解咒方法的威胁。这一切,我猜默凉本想隐瞒,怕我们多想,怕我们担心。但所幸席煜将这些事全盘托出,我们才有了得知真相的机会。可实际上他们提出的条件并无诚意,因此我怀疑,他们是想借机扰乱人心。” 现在池梨的表情,就与他们那时得知此事时一模一样。 “让席煜跟着他是对的……这孩子,不怕他说话,就怕他不说。” “我能明白。” “所以,鬼叹的诅咒其实是毫无进展的,而叶月君也因此身受重伤么?”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很抱歉,我们……” “不怪你们。” 池梨摇了摇头,发出轻轻的叹息。虽然附近没什么人,但不论弟子们还是他的朋友都知道他们在这儿。到时候,肯定还要问东问西的。 施无弃沉默了一阵,忽然问她:“我能否大胆地提出一个猜测?” “请讲。” “您是在试探我所言是否为真。” 池梨略微有些惊讶。她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无弃,一时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要聪明,但这一层意思,实际上她真的不曾有过。 “我倒也不怕你说什么。”池梨道,“晓不曾主动告诉我的事,都不是好消息,这一点我心知肚明。我若追问他,他一定会说,一定会给我看,但毫无意义。云外镜知天晓地,博古论今,却从来看不透人心。” “人心这种东西,就连鬼神也无法看透。” “大概吧。” 池梨耸耸肩,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无弃知道,就算殁影阁给的方法是可行的,池梨也绝不会拿云外镜去换。一方面这是母亲给自己的遗物,所有权也与默凉无关,她不可能为虽亲如手足实则毫无血缘的弟弟轻易放弃,何况落到殁影阁手里结果是未知的;另一方面,之前他们与佘氿斗争的一切,雪砚宗所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