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们都跟上来。于是村民们就看到这样一个奇观:鸟儿们不知疲倦地跑着,几个外乡人不知疲倦地追着。 跑了很久,阳光让大地变得燥热起来。本来昨天就耗了很多体力,这会他们即使心急如焚,也是走走停停的。雁群时而落下来等他们,时而在天上盘旋,为他们遮挡太阳。 空旷的荒野间杂草丛生。远远地,他们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有些茫然地站着。不用说,那一定是默凉。席煜和慕琬加快速度跑上去,嗔怪他怎么跑的这么远。 “我不知道……”默凉的语气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忧虑,“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不知道为什么……但鬼叹不见了,我想,一定是被人夺走了。” 雁群丝毫没有让他们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席煜和慕琬就陪在他身边,慢慢走,其余的人继续追逐雁群。因为不必多说,原本指挥他们的叶月君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想必她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还好吗?你困不困,累不累,想不想吃东西?”席煜围着他转,“你可吓死我了,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不……”默凉摇着头,“我一点也不困,反而很精神。我觉得就像是好好地睡了一觉,和自然醒没什么区别,和以前梦游找鬼叹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慕琬也觉得奇怪,但说不出原因来。 山海和施无弃继续跑着。不用顾虑其他人时,他们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又追赶了一段时间,太阳令空气更加炙热了。但很快,他们就瞧见一个人半坐在地上。看那长发上插着三枚簪子的背影,一定就是叶月君了。 叶月君听到身后的动静,用剑撑着自己,缓缓站起身。 白色的剑身上,最后一丝红色的血渗透进去,就像光滑的骨头上遍布看不见的小孔。它光洁如故,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这时,她才转过身子,对向他走来的两人报以微笑。 她在一片鲜红之中——方圆三丈,满地都是均匀又新鲜的红色。这种颜色覆盖在稀疏的草皮、碎石与泥土上,将它们完完全全地掩盖了。叶月君站在中央,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红花中纤细的花蕊。 施无弃远远地站住了,不再向前一步。山海感到震撼的同时十分奇怪,但更担心叶月君的情况,便朝着她走了几步。他注意到,叶月君的脸上毫无血色,十分苍白。但她的嘴角却有一丝欣慰的笑,这令他有些不寒而栗。 “您……还好吗?” 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 “嗯,我很好。”她说,“我感觉从未像今天一样好过。” 她的脸和手都发白,与她手中的骨剑趋于一色。发色也变浅了,像是雁浅褐的绒毛。 “为什么……默凉的剑在你手里?这周围又是……” 此刻的叶月君令他感到陌生,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变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这种感觉不仅仅只是停留在“感觉”上,它更像是某种具象化的什么。 施无弃喊住了他。 “山海!” “……怎么了?” “别再靠近了。”施无弃黯然地说,“她身上有妖怪的气息。” “什么?”像是印证了他那不好的猜测,山海有些意料中,但依然震惊,“她不是叶月君,是吗?”说着,他止步于血迹区域的边缘了。 “不……并非如此。她是叶月君,是木染雁来,是六道无常没错。” 山海猛然回头看向叶月君。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向他挥手。保持这个距离看过去,让他觉得那里仿佛插着一个无力的稻草人。他又回过头看了看施无弃。 他一定是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您干了什么?!” 山海最终还是跑上前去。他明显感觉到,叶月君透露出的气息与以往完全不同了。但他却什么都不能说——此刻,她才是最初的自己,她的模样是如此真实。 “我是不是能救他了?”她真诚地问,“这样,鬼叹就会放过他了?” “……我不知道。”山海老实地回答,“我只是认为您不该这样做。” “没什么该不该的,真的,不然就来不及了。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是我要还的债,我的责任,我的罪孽。” “你没有错”这句话,山海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得知这件事后的姑娘们一定会大发雷霆,默凉也一定会失望透顶吧。可至少叶月君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谁也无话可说。 山海和施无弃注视着那把剑,没有觉得它与以往有什么不同——至少看上去。但施无弃能察觉到,这把剑似乎存在脉搏一般的东西,有规律地搏动,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