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个“变”法儿,连城主也说不来。她一天到晚捧着那个面具,爱不释手,吃饭睡觉都不放下。丫鬟们说,她时常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起初以为屋里除了四姨太还有别人,听声音也不像其他丫鬟或者姨太太,声音越来越多,热闹极了,像是很多人聚在一起。但每次说话都只有一个人在说。有人趁现在进去送水或者吃的,就会发现整个屋里就四姨太一个人。她会抱着面具,说“放下吧”,直到下人离开后,屋里再度传来声音。 四姨太是怎么凭一个人,说出那么多种声音的?这很奇怪。开始城主不信,直到他亲自撞见两三回,才慢慢信了。他觉得一定是她太寂寞了,就多找了几个丫鬟和下人陪她。但她还是独自一人闷在屋里,就算他让她出门也不。四姨太开始讨厌太阳了。 就算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很奇怪。从无数人口中说出来的,是四姨太的无数种模样。时而讪笑,时而忧愁,时而冷漠,每个表情都不像是同一个人。她在短时间内的情绪变化太快,那些表情透露出的气质都令人觉得陌生,甚至觉得那些表情也并不只属于一人。 “面具还在她身上吗?”山海问。 “在啊。” “这、这还不快拿走?” “为什么?”城主觉得莫名其妙,“她喜欢就随她去。别整那些鬼啊神啊,我们可不曾冒犯过什么先人!” “不是这么回事。厉鬼索命时是没有神志的,他们会管人的善恶么?您这样会害了四姨太的。”黛鸾嚷嚷着。 城主不高兴了,说今日四姨太身体不适,要见明儿个见吧。 黛鸾可真想说“病死才好,是你害死的”。但仔细想来她也是无辜,还是见了为好。只是回去的路上,山海止不住地叹气。他说,四姨太怕是没个身体合适的时候。 青鬼死前有这样大的怨念吗?也不是没这可能。朽月君衣料的一角还缠在上面,面对这亦恩亦仇的物件,的确会扰乱这件遗物的气场。他们没有回府上安排的住处,而是先去了施无弃他们暂住的酒楼,在吃晚饭的时候交代了情况。 “之前说是和莺月君有关,是怎么回事?”饭桌上,山海问水无君。 “喔。他在负责追踪咲面郎。但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显得有些为难了。” “我记得这事儿。”慕琬放下筷子,像是饱了,但其实没吃几颗米。 “为难?”施无弃问,“怎么个为难法。” “先前让朽月君负责,一方面,也算是因他而生的祸患,另一方面……的确只有他才能镇压住他。他们都说,如此看来,莺月君怕是已被视为弃子。” 黛鸾嘬了一下筷子,问他:“那你呢?你怎么看。” “我向来没什么看法。”他淡淡地回应,“做好本分的事就够了。” 云戈也在饭桌边。他也只是埋头苦吃,并不说话。他的确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笑面狼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的消息,还离得这么近。他时不时看向水无君,揣摩他话里的意思。黛鸾觉得,作为两个“手艺人”,他们其实已经具备许多共性了。 “您还知道多少?”山海问,“您必须将知道的事全说出来,我们才能判断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是您委托给我们的。” “我不确定哪些是你们需要的。若全说出来,又太多。莺月君的事,我也并不是全都知道。但听说,他其实就在这附近没有离开。” “竟然如此?”施无弃微微挑眉,“这可太猖狂了。” “听水无君的意思,怕也是日暮穷途。” “那可要小心。越是入秋的知了,叫的越是声嘶力竭。”云戈意味深长。 “啊,真是麻烦。我明天去城里搜寻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小子的踪迹,问个明白。早点了事,去青璃泽要回香囊。哦,说到这儿,你不要件趁手的兵器么?”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慕琬。她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说不用。但山海觉得危险,还是希望她能准备一件兵器。慕琬沉默良久,说普通的刀剑她都耍过,她的用法坏得太快。这也是她使用重重保护下的妖伞的原因所在。 “水无君还打刀吗?”施无弃忽然看过去。这时候,云戈停下了喝汤的手,也看着他。 “……”水无君干张开口,空了一阵,“我……成为六道无常后,不再锻刀了。唯一的一对无名的武器——人们根据颜色,叫阴阳弯刀,在神无君手里。那位大人曾说,这把刀连无常鬼也可以斩杀,我便不再锻了,也不知是不是身份的原因。” “真能杀?” “谁敢试呢。”水无君沉吟半晌,“梁丘姑娘,要不这样,我借你一把。” 慕琬惊讶地张大了嘴。 “